华裔美国人摆脱不掉的种族歧视阴影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姬虹   时间:2016-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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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彼得是因意外枪击案而面临判刑的纽约警官,李安是好莱坞著名导演,最近频频出现在美国主流媒体,两人生活轨迹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出身于华裔。

梁彼得是否是警察暴力执法的替罪羊,自有公论,但李安等联名抗议奥斯卡颁奖礼有损亚裔形象,再次揭开了美国种族歧视的伤疤。

华 裔是最早来美国的亚裔移民群体,在美国已经生活了150多年,当年华裔劳工开采金矿、修筑贯穿美国的铁路、从事农业,为美国西部的经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 献,但长期以来受到不公正待遇,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了《排华法案》,开始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禁止华人移民美国的历史,《排华法案》一直延续到1943年才被撤销,2011年华裔迎来了迟到的道歉,美国参议院以全票通过一项法案,为1882年的《排华法案》以及其它歧视华人的法律向华人表达歉意。

目 前华裔人口有430万人,是亚裔中人口最多的群体,尽管当今华裔在受教育程度、收入等方面有了极大的改善,但在美国还是处于弱势,梁彼得案发后,纽约华人 表示,如果梁彼得是非洲裔的话,非洲裔民权领袖就会站出来,如果他是拉美裔的话,国会中拉美裔议员也会有反应,但梁彼得是华裔,没有人为他说话。

对 于华裔而言,除了没有政治地位,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不受信任,华裔是“永远的外国人”的认识在美国社会根深蒂固,并不因华裔社会地位的提高,经济实力的 增强而有所变化。2001年华裔组织“百人会”调查发现,总体上美国社会对华裔看法是积极的,如90%的人认为华裔有强烈的家庭观念,77%的人认为华裔 做生意诚实,67%的人认为华裔注重教育,56%的人认为华裔对美国的文化生活有所贡献,47%的人认为华裔比其他族裔群体工作勤奋,35%的人认为华裔 比其他族裔群体犯罪少等。对华裔的负面看法包括,87%的人认为华裔忠于中国多于忠于美国,82%的人认为华人对美国高科技影响太大,46%人认为华裔向 中国提供情报。2008年该组织再次调查时,发现依旧有34%的受访者认为,华裔忠于中国甚于美国。质疑华裔的忠诚度,多年之前发生的李文和案就是一个很 好的事例,种族因素主导了对李文和的调查。负责调查李文和案的司法部、能源部、联邦调查局等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主观地认为中国窃取了美国的核弹头技 术,帮助完成“窃取”的人一定是个在能源部实验室工作的中国间谍,李文和是台湾出生的华裔科学家,与中国大陆科学家(后来又认为他与台湾科研机构)有接 触,多次访问中国,嫌疑最大,等等,于是李文和就被认定是“中国间谍”。身在美国,心向中国,是华裔不能摆脱的阴影。

此外,美国社会对华裔的刻板认识,长期存在。华裔初到美国时,由于语言、生活习惯、着装等方面有独特之处,受到主流社会的排斥,在这段时间里,美国媒体对华裔的描述基本上是丑化和负面的,华裔是“苦力”和“鸦片鬼”。到 了上世纪中叶,华裔形象摇身一变,转变为“模范少数族裔”,这种看法肯定了华裔勤奋向上的品质,但从某种意义上看也是一种刻板认识,它忽略了亚裔(华裔) 群体中的穷人,也忽略了亚裔依旧遭受着种族歧视,同时在宣传“模范少数族裔”形象时,用了不恰当的手法。今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主持人嘲弄亚裔,开玩笑地 介绍台上3名身穿西服、手拎公文包的亚裔男孩是统计奥斯卡奖选票的会计师,并说有人不满意,可以发推特,因为手机也是他们做的。

最后,当中美两国出现突发事件,往往会殃及在美的华人,2001年4月1日中美之间发生撞机事件,引起中美两国和国际社会严重关注,美国国内舆论和民众心理相当情绪化,一些美国人要求沃尔玛等大型商场抵制中国货。这本是中美两国之间的突发事件,而且当时两国也在积极磋商,解决问题,但就是这个突发事件,却殃及池鱼,华裔成为众矢之的,一些地方电台呼吁抵制中餐馆,把华裔都赶回“他们的国家去”,政治漫画、脱口秀、讽刺小品,被丑化的华裔形象又出现在美国媒体上,“好像又回到了美国社会缺乏宽容的时代”,让已故华裔作家张纯如感到痛心的是,华裔社区是否被主流社会接受不取决于自己的表现,而是由摇摆不定的中美关系所决定,华裔在自己国家里还是被认为是“陌生人”。

梁 彼得案被认定有罪后,2016年2月20日美国华裔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抗议,从纽约到华盛顿,遍布北美很多城市,参加的民众呼吁司法公正和反对族裔歧 视,游行示威规模之大创下了纪录。华裔长期以来以沉默的少数族裔形象展示世人,缺少为争取自身权利而努力的诉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是在社会经济地位 提高后,对政治还是不关心,与政坛绝缘。但残酷事实教育了华裔,越来越感到,为了保护自身利益,必须有自己的声音,而且团结就是力量,这是华裔在美国 150多年的经历,得出的结论。

梁彼得案要到下个月才能最后审判,他能否像他那些有着同样经历的白人同事那样,躲过一劫,恐怕没有那么幸运。事实上,整起案件审理过程中,纽约市警察局和警察工会并没有为梁彼得出力说话,种族上的双重标准已经彰显。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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