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向菲律宾人民的杜特尔特

菲律宾总统罗德里戈 杜特尔特7月24日在国会发表年度国情咨文，重申反毒决心：“无论来自国际和本土的压力有多大，（反毒）斗争不会松懈和停止……我不想输掉这场对毒品犯罪的战斗，也不会胆小犹豫，眼看菲律宾青年被毒品毁掉。”他再次向毒贩放出狠话：“等待他们的不是监狱就是地狱。”杜特尔特的演讲再次引起共鸣，并进一步巩固了高支持率。

执政已满一年，杜特尔特的支持率仍然维持在8成以上。这位当选之初被称之为“菲律宾特朗普”的总统，如今比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支持率高出了一倍多。杜特尔特的成功究竟有何秘诀？这位被认为“百年一遇的菲律宾总统”究竟和其他菲律宾总统又有哪些不同之处？他到底是一位口无遮拦的大嘴政客，还是草莽气息颇重的政治强人，还是温情脉脉的邻家祖父？杜特尔特一年多的执政经历，以及此前的政治生涯，可以部分回答上述疑惑。

不修边幅，政治精英的平民形象

日本媒体《日经新闻》评价杜特尔特为“扮演老百姓角色的精英”。杜特尔特本人实际上是一位政治精英。父亲是省长，母亲是教师。1986年，时任菲律宾总统阿基诺夫人希望杜特尔特的母亲出任达沃市的副市长。但是根据菲律宾媒体的报道，杜特尔特的母亲向阿基诺夫人推荐了自己的儿子罗德里戈 杜特尔特。两年后的1988年，杜特尔特竞选市长并获得胜利，由此开始，杜特尔特保持着一项纪录，那就是他从来没有在选举中失利过。杜特尔特治理达沃市20多年，将这座原本治安糟糕的城市，改造为旅游杂志评选出的“东南亚最安宁城市”和全菲律宾最安全的城市。

杜特尔特具有十足的平民形象。他不喜欢穿西装，牛仔裤和POLO衫是杜特尔特竞选阶段的标配。如果穿着长袖衣服，杜特尔特一般会卷起袖子，敞开衣襟，这在菲律宾人看来，不是不修边幅，而是一种平易近人的气质。去年的东盟峰会，杜特尔特自己表示，这是30年来第一次穿西装。他不喜欢到豪华餐厅吃饭，而是偏爱路边的“苍蝇馆子”。所以菲律宾人亲切地称呼杜特尔特为“蒂公爸爸”（TatayDigong）。

反美亲中，民族主义者的利己外交

本质上，杜特尔特并不是一个反美主义者，而是一个务实的民族主义者。

杜特尔特不同于过去几任菲律宾总统，《菲律宾商报》去年9月份有一篇评论，标题叫做“百年一遇的杜特尔特总统”。文章认为，菲律宾遭受西班牙400年殖民，又遭受美国半世纪殖民。历届菲律宾总统，“几乎一见金发白脸老外就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塑成了对白人那另眼相看的优越感，只有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忤逆的盲从心态”。这种评价或许只是一家之言，但是杜特尔特身上独特的不盲从气质，和传统政客大相径庭的做法，对菲律宾人确实是一种吸引。

自上任以来，杜特尔特实际上将中美放在天平两端进行权衡，并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与过去的阿基诺三世不同，杜特尔特并未将菲律宾定义为美国的马前卒，而是将菲律宾视作是对美国保持安全距离的同盟者角色。杜特尔特多次大骂美国，但是他的话语没有实质性地损害美菲同盟关系，杜特尔特也没有以中断美菲同盟关系来改善对华关系。杜特尔特可能是通过降级美菲军事同盟的表态，来进一步体现他的对华政策的诚意，也促使美国给予菲律宾更多的军事和经济援助。杜特尔特矫正了阿基诺三世过度亲美的外交政策，希望采取务实外交获得更多的利益。

杜特尔特推行独立的，更加符合自身利益的外交政策，在大国之间寻求平衡。

2016年7月12日，仲裁庭作出非法无效的所谓最终裁决。2016年10月18日，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抵达北京，进行为期4天的国事访问。从7月12日到10月18日，短短98天，中菲关系完成了“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磕磕绊绊之后，菲律宾选择回归过去理性的对华政策，而中国也给予中菲关系更多的包容和期待。

在杜特尔特看来，中菲经济合作有助于菲律宾经济突破瓶颈的制约，改善基础设施建设，带动就业和出口。过去几年菲律宾经济快速发展，但是基础设施的问题越来越明显。经济发展导致马尼拉港的进出口贸易量大增，大大超出港口货柜码头的负荷，造成马尼拉主要道路到了半夜还严重堵车。

此外，有调查数据显示，同印尼、马来西亚、泰国等东盟国家相比，菲律宾高等级公路的普及率处于垫底的位置，而且路况质量较差。与中国更深层次的交往，符合菲律宾的国家利益。菲律宾希望“一带一路”倡议能为自己带来发展的新机遇。

乱世重典，民众期盼的无缝契合

根据新加坡《联合早报》报道，中国外交部长王毅6月29日在北京同菲律宾外长加耶丹诺会谈后共同会见记者。在被菲方记者问及如何看待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倒向”中国后的中菲关系时，王毅表示，在中方看来，杜特尔特总统是从菲律宾国家民族的根本利益出发，坚持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正在带领菲律宾人民走出一条真正适合菲需要、符合菲国情的发展道路。“如果非要说杜特尔特总统‘倒向’了谁，我认为他‘倒向’的是菲律宾人民。”杜特尔特“倒向”菲律宾人民，而菲律宾人民也“倒向”杜特尔特。菲律宾民众用高支持率鼓励杜特尔特，并给予杜特尔特政府相关政策以肯定。打击毒品犯罪，推动经济发展是杜特尔特政府的施政重点，这也是菲律宾民众的真实需求。

杜特尔特最引人注目的政策是向毒品开战。菲缉毒署6月30日称，杜特尔特领导的禁毒战争取得显著成果，迄今共查获毒品2246吨，130万名与毒品有关的人员向政府投降。“乱世用重典”，尽管西方政府批评杜特尔特以暴制暴违反人权，但是深受毒品侵扰的菲律宾民众依然坚定支持自己的总统。杜特尔特曾经把菲律宾的毒品问题比喻为癌症，他说，菲律宾的毒品问题已经是第二期癌症。面对这样的糟糕境地，杜特尔特说，“直到最后一个毒枭被押进大牢或埋到地下，我们才会停止。人权不是庇护犯罪分子的借口。”

2016年菲律宾GDP增长率为6.8%，同比高于2015年的5.9%，超过中国的6.7%和越南的6.2%，居东盟十国之首。而2017年，菲律宾经济仍可能取得6.5%至7.5%的增速，继续成为全球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杜特尔特经济学”的答卷十分漂亮，杜特尔特政府通过投资、消费和服务业三大核心要素来拉动菲律宾经济增长，突破传统的劳动力密集型产业的限制。治理犯罪、提升经济，两手并举，杜特尔特致力于将菲律宾打造为“人人都享有的舒适生活”的国家。

杜特尔特曾经对媒体表示，他所说的五句话中只有两句是真话，另外三句只是玩笑。我们对杜特尔特应该多观其行，而不是仅仅听其言。“倒向菲律宾人民”是杜特尔特维持高支持率的关键所在，在第二年的任期里，杜特尔特可能会越来越多地关注民生，扫毒不能放松，但是民生才是第二年执政的关键。

陈菲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所长、察哈尔学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