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人为何活得那么苦?

《东方网》2015年12月29日 | 作者:孙和声 | 专栏:狂生噪语

2015年,华社年度汉字是「苦」字当头。何以大马人活得那么苦?表面因素是中央政府出台了消费税,及取消或削减多种补贴,外加上马幣大幅贬值,进口型通膨严重,都综合致成了生活苦。

为何政府要出台消费税与合理化补贴?按官方的说法是为了要多元化政府收入,扩大税收基础,及要省下的补贴用到刀口上。

只是,最该做的反腐倡廉却没有去做,这就使人质疑这些政策的正当性。政府本身没有以身作则,人民自然也质疑,增加的收入,或节省的补贴,是否真的用到正途上。这也突显出,这个政府面对权威危机与信用赤字危机。

此外,2014年9月起,油价大跌,也成了政府正当化节流开源政策的理由。其实,油价大跌,固然冲击到联邦政府收入,可並没想像中那么严重。

主因在于,过去几年,国家石油公司均贡献了600多亿令吉给中央政府。这每年的600多亿,占了政府总收入的约1/3。可也別忘了,在2015年前,政府也每年花约400亿于补贴中;其中,每年燃料补贴便占了约200亿令吉。

易言之,尽管2015年,国油的年度贡献额从600多亿跌到约400亿,可取消燃料补贴如汽油、柴油等,也省了200亿。故不宜夸大油气收入减少的作用。

油价大跌,確是对大马经济有颇大打击,这主要是在整体经济面,如减少了出口盈余,对油棕价格起负面作用,减少了国內投资额(油气领域是工业中的最大项),导致马幣大幅贬值与引发通膨等;但是,大马人生活得这么苦的根本原因是,低收入与高生活费。

大马是个「四低国」

到了2015年的今天,大马人的收入与1990年代初期差別不大,但生活费却涨了又涨,这才是问题的根源。薪资大体上停滯,且工资在国內生產总值的占比也偏低,只占了33%(2013年)。在发达国,薪资通常可占到GDP的约60%,显见大马的占比偏低。

虽然,大马的人均收入在2014年已达到约1万美元,家庭月均收入也高达5千令吉;只是,这只是平均数,並不能反映真实的收入分配状况。按僱员公积金局提供的资料,75%的会员,月均收入是在2千令吉以下,这才是实况。也难怪有超过一半的大马家户,得申请一马援助金!这些数据,也確认了大马是个低收入与高生活费的中等收入国。

纳吉政权虽提出高收入国的目標,希望大马能在2020年实现人均收入达到1万5千美元的目標,可高收入未实现,高通膨已到!它显示出,大马是个「四低国」:低技能、低生產力、低增值与低收入。

若不能从「四低」转入「四高」:即高技能、高生產力、高增值与高收入,这种生活苦楚將是个长期现象,这是结构问题,不是开流的消费税或节流的合理化补贴所能解决的。实则,在未能把「四低」转为「四高」之前,出台消费税与合理化补贴,只会加重普罗的生活压力,而不能治本。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蓝图大,雨点小

大马的低技能表现在,在1300万工作人口中,只有约28%是高技能工,其他约62%是半熟练工,12%是无技能工。如果不能提高人民的实用知识与技能,就无法提高其收入,也难提高生產力与效率。过去几年,大马的年均生產力的增速太慢,只有约2.6%,而中国则是约7%。同理,缺乏高技能工,当然也难使產业与经济活动,从低增值转入高增值,其结果当然就是低收入。这就是生活苦的真正原因。

更严重的问题是,这个低技能现象不仅见之于老一辈工作人口,也见之于年轻人。如在2015年上半年,在42万多的失业人口中,有57%是13-24岁的年轻人。失业率年轻化是个大后患。会出现这个现象,也与大马的中学生輟学率高直接相关。做为中高收入国,中学輟学率高达25%是个后患无穷的现象。

这个不良现象也突显出,大马是个「口號治国」的务虚而非务实的国家。歷届政府均出台了不少宏伟的远大理想,宏愿、產业大蓝图、教育大蓝图或什么的,可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且有重量不重质的倾向。之所以,也与我国的种族主义、宗教主义、政治掛帅、金钱政治、权力寻租有因果关係。

要突破这个经济困境,首先要摆脱经济受政治绑架的怪圈,脚踏实地去认清大马已被全球化所边缘化的现实。

在政策上,首先得充实普罗的与时並进的知识与技能,搞党政分家、对外开放、对內改革、使改革与开放相互强化、加强国內的经济竞爭、下放经济决策权以调动地方积极性、多吸引国內外专才以利发展高增值產业、定下让能者出头的务实政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