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费弗
记者艾伦•韦斯曼在其2007年的畅销书《没有我们的世界》中描绘了一个在人类消失后重获新生的星球。摩天大楼摇摇欲坠，桥梁坍塌落入河中，但原始森林取而代之，野牛重新回来漫步。
现在让我们从存在问题转向地缘政治问题。没有美国的话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世人怀有矛盾心理
最近美国政府关门一事促使许多人开始深思一个与其说美国消失了不如说美国从内部崩溃了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会更好吗？就像韦斯曼假说中的宇宙一样，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回答的人是谁。美国人无疑从美国的经济和军事霸主地位中得了好处：我们的碳足迹、我们的人均GDP、我们强势的美元、我们倚仗英语是全球默认使用的语言。我们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些权利。但如果不是美国人的话，感受或许就有点儿不同了。就像在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中的野牛、海豚和蟑螂一样，在美国之外，或许人人都会为美国超级大国地位的终结欢呼喝彩。
这不是有人第一次预言美利坚帝国的消亡。最难忘的是，保罗•肯尼迪在1987年做出了“帝国过分扩张”的诊断。三十年后，乔治•W•布什时代的外交政策明显失败了，接踵而至的是世界性的经济崩溃。在那之后，法里德•扎卡里亚在他讨论“后美国世界”的书中提出理由证明了“其余国家的崛起”。2009年，日本新任首相鸠山由纪夫在《纽约时报》上写道：“由于伊拉克战争失败和金融危机，美国领导的全球化时代正走向终结，我们正朝一个多极时代迈进。”
但扎卡里亚、鸠山以及其他观察家大体上都有同样的矛盾心理。他们认为美国的衰落是相对的、逐步的，在缺少切实可行的替代选项时是件让人悲痛的事。同样的说法也适用于长期谴责美帝国主义的拉丁美洲国家。这场冲突中的最新一轮谴责声浪牵涉到斯诺登事件和美国国家安全局海外监视活动外泄一事。但像中国一样，拉美深深依赖与美国的贸易。如果能找到替代美国消费者和美国出口商的可行选项的话，那么拉美或许会成为“去美国化”有力的支持者。
美应建立和谐关系
当然，这场争论的部分参与者一点儿也不矛盾。2008年的纪录片《没有美国的世界》描绘了如果未来一位进取的总统削减军事预算并从世界各地撤军会造成的无政府混乱状态。该片极为依赖英国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对美国霸权的乐观描述。弗格森曾表示，美国撤军很有可能会把整个世界送上与上世纪90年代南斯拉夫的经历如出一辙的毁灭道路。
在韦斯曼的书中，原始森林取代了曾经的文明世界。在《没有美国的世界》中，无政府这股原始力量取代了因美国的军事力量而变得稳定的世界。换句话说，挡在新的世界秩序和人人互相争斗的世界间的只有美国。
在许多方面，这都是一部蠢到危险地步的电影。为了维持稳定，美国曾支持过许多独裁者。当满足我们的利益时，我们曾带来相当严重的动荡——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我们的稳定往往并不公正，我们的动荡是毁灭性的。
此外，我们降低了在军事上插手拉美的力度，而该地区欣欣向荣。我们减少了在韩国的驻军，包括传奇的“前哨试探性防线”，而无政府混乱状态并未在朝鲜半岛上失控地蔓延开来。我们终于开始关闭许多冷战时代的欧洲基地，而欧洲依然平静。
记住，韦斯曼的书真正传达的信息是，作为人类，我们还是能做点什么与自然建立更和谐的关系并阻止大动乱出现的。同样，美国也能采取积极措施避免全球出现巴尔干式的场面。这不是指定一名继承人作为全球保护者或与中国决一胜负阻止北京接替我们的位置的事。这也不是因全世界不再愿意听我们的号令而缩进壳里撅嘴赌气的事。
我们是世界的一员，这一点无从逃避。正如人类必须改造与自然的关系一样，美国也必须改造与世界的关系。
(作者系外交政策聚焦研究计划联合主管约翰•费弗)
（《环球视野globalview.cn》第592期，摘自2013年10月23日美国外交政策聚焦研究计划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