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右翼媒体的复兴与网络另类空间的崛起

时间:2017-11-25 11:06     来源: 察网      作者:  史安斌 王沛楠

右翼媒体的复兴和另类空间的崛起反映的是全球化给美国社会所带来的冲击和美国基层民众对“双华”(华盛顿和华尔街)政商精英的失望情绪,也是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深刻改变主流社会价值观和传统媒体生态的一个缩影。对于中国新闻界而言,警惕新闻媒体的“大都市化”“精英化”和“圈子化”,防止其与基层社会和底层民众之间的脱节,也是我们应当认真思考的问题。

2016年的美国大选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媒体奇观”,无疑将成为载入全球新闻传播史册的一次重大事件。在这场“驴”“象”之争中,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作为一个地产大亨出身的“政治素人”,凭借其作为“推特总司令”的强大号召力和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的独特影响力,先是在党内初选中杀出重围,并最终爆冷击败了胜券在握的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制造了近年来全球政坛最大的“黑天鹅”事件。

美国右翼新闻媒体是特朗普能够赢下这场大选“持久战”的重要推手。其中声势最为浩大的是一家名为“布莱巴特新闻”(Breitbart News,简称BBN)的网站,其首席执行官史蒂夫·班农(Steve Bannon)是特朗普胜选主要“功臣”之一,他也因此被《时代》周刊称为“了不起的操盘手”。然而好景不长,班农被任命为白宫首席战略顾问未满一年就被特朗普辞退。

虽然班农黯然离开白宫,但右翼媒体的发展势头并未减弱。2017年初,新闻移动应用软件Circa(意为“大约在某年”)凭借着“通俄门”报道力挫众多传统主流媒体,成为继BBN之后又一家引人注目的右翼媒体。本文以BBN和Circa等为例,梳理和分析新兴右翼媒体及其营建的“网络另类空间”的特征,及其对新闻业乃至于美国社会所带来的影响与挑战。

“右派国家”的复苏

《右派国家》是《经济学人》前总编约翰·米克尔思韦特(John Micklethwait)和该刊专栏作家阿德里安·伍尔德里奇(Adrian Wooldridge)2014年出版的一本畅销书,对近年来保守主义从暗流涌动到凸显为“隐秘的主流思潮”的历史脉络进行了鞭辟入里的分析。现在看来,这两位被称之为“当代托克维尔”的思想者已经在书中对2016年美国乃至于整个西方政坛发生的剧变做出了准确的预言。

在他们看来,当今美国出现了“急剧右转”的趋势。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美国社会都比上世纪中叶更为保守。尤其是在世界经济增长放缓,全球化受阻的今天,以美国中下层白人为核心的保守派势力开始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浪潮。这一群体也正是将特朗普推向总统宝座的中坚力量。

值得注意的是,近来在美国兴起的“右翼文化”与政治上的传统右派势力也存在这一定差别。成长在全球化时代的青年右翼群体除了在持枪、堕胎和死刑等问题上与传统右派有着相似的观点,还进一步强化了排斥外来移民、解构多元文化和反对保护边缘弱势群体的“政治正确性”等极端化立场。因此,他们也被称为“另类右翼”(Alt-Right)。2016年大选期间,他们充分利用互联网进行线上联结,扩大自身影响,而快速崛起的右翼网络媒体也随之成为美国新闻舆论场中一支重要力量。

右翼媒体:来自另类空间的声音

纵览美国的大众传媒谱系可以发现,相较于阵容庞大的自由派媒体阵营,持保守主义立场的右翼媒体一直显得势单力薄。特别是在电视新闻领域,无论是NBC、ABC还是CNN都带有鲜明的自由派色彩,只有福克斯新闻台(Fox)一家右翼电视媒体与之抗衡。但根据皮尤中心2017年发布的一项调查显示,2016年大选期间有19%的选民将FOX视作最主要的信源,这一数据正好等于NBC、ABC、MSNBC和CBS四家“左翼”电视媒体之和。在支持特朗普的选民中,40%的人都将Fox视作首要信源。用《商业内幕》(Business Insider)主笔马克思・布特(Max Boot)的话来说,Fox已经“成功转型为特朗普控制的国家电视台”。

除了Fox这类传统右翼媒体之外,更为引人注目的是新兴的“另类右翼媒体”,其中最知名的无疑是布莱巴特新闻网(BBN)。大选期间,这家名不见经传的网站借助于“后真相”制造爆点和槽点,一时间名声大噪。“奥巴马出生于肯尼亚而非美国本土”、“希拉里及其助手与恐怖主义有染”等“后真相”都源自该网站,在脸书(Facebook)等社交平台上病毒式传播。虽然当事人及时作了澄清,但这些“后真相”显然对民主党的选情产生了难以消散的消极影响。

对此,哈佛大学尼曼新闻实验室的杨采·本克勒(Yochai Benkler)和麻省理工学院公民媒体研究中心的伊桑·扎克曼(Ethan Zuckerman)等知名学者组成的研究团队在大选期间追踪了125万篇网络新闻报道的传播路径。他们发现,大选期间美国新闻媒体的传播生态是严重失衡的,以BBN为中心的封闭性右翼新闻传播网主导了舆论走向(如图1所示)。首先,支持希拉里的媒体中既有温和左翼(或称“中间偏左”),也有极端左翼;但支持特朗普的媒体大多呈现出极端右翼的倾向,温和右翼媒体则较为罕见。其次,从社交媒体用户的转发量上来看,《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和CNN等主流新闻媒体都非常高,说明他们的新闻来源更加多样化,能够相互印证并有多元视角的报道。反观那些非主流的另类右翼媒体,只有BBN的转发量达到了上述几家主流媒体的水平。这就意味着当支持希拉里的受众能够聆听到不同媒体形成的“多声部合唱”时,支持特朗普的民众却只在听BBN的“独唱”,而其中大都是混杂着谣言和偏见的“后真相”。显而易见,这种社交媒体主导的网络政治生态呈现出显著的“不对称极化”倾向,即在自由派主导的左翼和保守派主导的右翼网络空间里,信息流动和观点分享的机制大相径庭,二者几乎没有对话的空间和可能,从而使美利坚“合众国”呈现出演变为“分裂国”的危险倾向。

美国右翼媒体的复兴与网络另类空间的崛起

图1: 美国媒体的党派倾向与推特新闻转发量

今年年初,BBN的首席执行官班农顺利进入白宫团队,该网站也随之获取了更多政治资源,影响力进一步得以提升。与此同时,另一家更为年轻化、移动化的右翼媒体Circa 也开始进入公众的视野。在美国电视业巨头辛克莱广播集团的重金资助下,Circa以新闻移动应用软件(APP)的形式吸引大批青年用户,活跃度不断上升,大有超越Fox、BBN等“前辈”,一跃成为新的右翼媒体“盟主”的趋势。这些新老右翼媒体共同构成了学者斯塔伯格所说的“另类空间”(alternative space)。相比于西方传播学者畅想的带有乌托邦色彩“网络公共领域”,“另类空间”超越了传统政治学意义上的左右翼之分,它自成一体,站在西方主流价值观的对立面,利用社交媒体平台构建了具有松散组织架构的反民主话语空间,营造出相对封闭、基于“情感化真相”(emotional truth)的拟态环境,使参与者得以强化自身固有的态度和信念。新兴的Circa 及其对特朗普“通俄门”的报道,是帮助我们理解“另类空间”的一个典型案例。

Circa:“另类右翼”营造的“另类空间”

2011年,一群来自美国旧金山的技术“极客”与职业媒体人一道组成了创业团队,研发出一款新媒体产品Circa。它也是首个严格意义上专门为移动端设计的内容分发平台,因而被称之为新闻APP的“鼻祖”。但真正让Circa在新闻界和舆论场上引发广泛关注的是它在2017年“通俄门”报道中的突出表现。

特朗普入主白宫后与主流新闻媒体之间“互怼”的态势愈演愈烈。前国家安全顾问弗林、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和司法部长塞申斯,都接连被媒体曝出在大选期间与俄罗斯情报部门进行“秘密联络”,借助于社交媒体等手段联手干预选情走势。如果“通俄门”得以证实,将是“水门事件”的重现,特朗普可能会像当年的尼克松那样在舆论压力下黯然下野。一向与特朗普关系紧张的美国主流媒体对此进行了长篇累牍的报道。《纽约时报》与《华盛顿邮报》曾在今年5月引用匿名消息报道称,调查人员已确认白宫一名现任官员为重要嫌疑人,此人与特朗普关系密切。今年7月份,《纽约时报》再次独家披露过特朗普的儿子在去年大选期间与据称握有希拉里通俄“黑料”的一名俄罗斯律师秘密会面。

然而,在当今的媒体生态下,“通俄门”不可能演变为当年的“水门”。一方面,美国传统主流媒体的传播力、公信力和影响力日渐式微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另一方面,凭借社交平台崛起而兴盛的另类媒体也成为“洗白”特朗普的重要力量,Circa就是其中的“领头羊”,冲锋陷阵的是其首席运营官约翰·所罗门(John Solomon)和负责报道国家安全事务的记者莎拉·卡特(Sara Carter)。

所罗门在新闻业界大名鼎鼎,也是情报界的知名人士。他先后在美联社和《华盛顿邮报》工作数十载,后来又掌管保守派色彩浓厚的《华盛顿时报》。卡特则长期在右翼媒体《华盛顿审察者报》(Washington Examiner)担任报道国家安全事务的记者。他们凭借丰富的新闻调查经验,披露了大量与传统主流媒体相左的证据和疑点,是唯一一家敢声称特朗普与“通俄门”事件毫无关联的新闻媒体。为了放大“另类声音”,他们两人频频以嘉宾或评论员身份出现在Fox黄金时段的电视节目中,与素有“特朗普吹鼓手”之称的节目主持人肖恩·汉尼提(Sean Hannity)一道反击《纽约时报》等自由派媒体。借助于APP强大的推送效应和分享功能,他们的报道和评论在网络舆论场上获得了广泛的回应,形成了与传统主流媒体并驾齐驱的“网络另类空间”。

虽然所罗门坚称“我们在报道上没有立场,你不会在我们的报道中发现任何观点”,但事实上,Circa的母公司正是著名的右翼媒体机构——辛克莱广电集团。该公司曾在大选期间被曝与特朗普团队签订协议,为其增加媒体曝光率。2015年底,该集团收购了当时财务状况不佳的Circa,并迅速将其打造成了一家政治上“右倾”、依靠前沿技术驱动的新兴网络媒体。

Circa主打人工智能,引入了包括虚拟现实(VR)和短视频等备受“千禧一代”受众喜爱的传播手段,以此吸引以年轻人为主体“另类右翼”。他们与专业技术公司合作推出了VR广告平台,开办了“Circa 360”等栏目,用于分享利用VR技术拍摄的新闻和娱乐内容。Circa还在短视频领域深耕细作,大多数视频产品的长度在一分钟左右。这一系列举措一改右翼媒体“老派”“高龄化”的刻板印象,吸引了更多青年人的关注。

最新统计显示,Circa的用户当中有80%年龄在45岁以下,67%在35岁以下。为了提升用户参与度,他们与一些培训机构联手举办了一项名为“Circa校园”的推广活动,招募有志于从事新闻业的年轻学子,向他们传授视频剪辑、挖掘有效信息源等技能[i],以“用户生产内容”(UGC)的模式拓宽新闻产制渠道,在年轻用户群体中夯实品牌忠诚度。

Circa年轻化、移动化、互联化的品牌定位,塑造了“另类右翼”的新形象,因而成为了广告商们的“新宠”。另一方面,它也助力特朗普在青年网民中的支持度迅速攀升,补齐了福克斯等老牌右翼媒体的“短板”。尼尔森公司的调研显示,在黄金时段观看FOX的受众平均年龄为68岁——这正好也是特朗普本人的年龄,常年观看的受众平均年龄在65岁以上。这样的数据会让广告商们望而却步。相比之下,像Circa这样专打“年轻牌”的新兴网络右翼媒体则具有更大的消费潜力,其所具有的强大推送和分享功能能够有效提升用户黏性。因此,无论从政治还是从市场价值而言,Circa必将取代FOX和BBN成为右翼媒体的新“旗舰”。

来自右翼媒体和另类空间的挑战

在当下的美国,“另类右翼”正借助于Circa等新兴媒体营造的“另类空间”海量传播着“另类事实”(即“后真相”)和极端思想,对美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构成了严峻的挑战。相比之下,Fox这样的传统的右翼媒体在这个新兴的“另类空间”里也显得格外“主流”。除了BBN和Circa,“每日传讯”(Daily Caller)、“信息战”(Infowars)等右翼媒体的日益壮大彻底改变了美国的政治传播生态。

首先,网络空间的群体极化趋向将会愈演愈烈。正如本克勒等人的研究所证明的那样,网络空间的不对称极化将使传播生态进一步恶化。左翼力量聚集于《纽约时报》和CNN等主流精英媒体周围,右翼力量则分散在BBN和Circa这样的另类空间里。两种完全不同的媒介文化使得左翼与右翼难以进行理性的对话。当本应开放的“互联网公共领域”被割裂为相互封闭的“两极”时,“信息茧房”和“回声室”效应就会被逐渐放大。左翼和右翼的支持者持续受到单向度的、重复性的“信息轰炸”,由此而导致的网络空间的“群体极化效应”也会摧毁社会共识。因此,《时代》周刊所担忧的“美利坚分裂国”并非杞人忧天的预言。

其次,另类右翼的出现撼动了美国的主流价值观。美国党派之间的“驴”“象”之争虽然在对于公平和秩序的理解上存在差异,但都坚持自由主义和人文主义的基本价值取向,二者立场的重叠部分可谓是美国社会主流价值观的渊薮。但是,“另类右翼”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动态平衡,促使白人至上主义、反犹太主义和种族中心主义等极端立场沉渣泛起,从而在根本上动摇了凝聚美国社会的共识基础。

2017年5月,弗吉尼亚州夏洛特市议会因为决定移除南北战争时期南方将领罗伯特・李的塑像,此举激起了另类右翼的不满并引发冲突。这被视作是另类右翼捍卫“白人至上主义”的一次重要行动,而特朗普含糊其辞的表态更加剧了这场冲突引发的“文化战争”。

其次,另类右翼媒体的兴起导致“后真相”在社交平台上泛滥成灾,颠覆了美国媒体奉为圭臬的新闻专业主义的价值体系。如果新闻媒体无法履行“把关人”的功能,如果网络空间的“自净”功能受到破坏,那么新闻的真实性、客观性将无从谈起,这将从根本上动摇美国民主政治赖以生存的基础。为了整治虚假新闻,脸书CEO扎克伯格宣布引入事实核查系统,强化人工编辑的审核机制,以阻止假新闻在脸书上的泛滥。同时,美国最著名的三大事实核查类网站(PolitiFact、Fact Checker和FactCheck.org)加大了对社交平台新闻推送的核查力度,以控制假新闻在社交媒体上的大范围传播。但是,这些举措在日渐壮大的另类右翼媒体面前并未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从这个意义来看,要消弭另类右翼媒体所带来的负面冲击,还要从媒体工作者和基层民众入手。美国政治传播学者凯瑟琳·克莱默(Katherine Cramer)深入基层社区调研后发现,居住在相邻地域的民众拥有相近的“认同意识”和政治立场,而媒体对他们的塑造和强化作用不容忽视。例如,不同党派倾向的民众在新闻媒体的选择上呈现出较大的差异,都认为自己所获取的信息比别人更加接近真相。他们还认为,地方媒体比《纽约时报》、CNN等全国性媒体更值得信赖。近年来,右翼媒体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客观上也加剧了这种“群体极化效应”。如何应对另类右翼媒体所带来的挑战,美国学者给出了以下三方面的建议:

首先,媒体可以引入“解困型新闻”(solution-based journalism),聚焦于当地社区的核心关切,并倡导通过公共讨论寻找解决问题的路径,这样可以让民众的关注点从问题“归咎于谁”转移到“如何解决”上,从而消除不同社群之间的猜忌和怀疑。

其次,以社交媒体为核心的“参与式新闻”(participatory journalism)为民众提供了重建对媒体信任的有效路径。新闻媒体应当搭建更多的“公共空间”,可以通过举办各类活动或组建读者俱乐部等手段,让来自不同社群的民众相互交流、增进了解,这些举措显然也可以提升民众对媒体的信任度。

第三,加大对社群媒体和基层新闻业的扶持力度。越来越多的美国民众之所以对传统主流媒体愈发不信任(2016年已经降至34%的历史新低),就是因为在全国性媒体上传播的大都是刻意“过滤”之后带有鲜明党派倾向和精英色彩的内容。因此,州政府应当重点扶持反映真实反映基层民众关切和呼声的草根新闻业和“小微”社群媒体,从而抵消另类右翼媒体对基层民众的“误导”和“操纵”,扭转当前美国社会“群体极化效应”愈演愈烈的趋势。

总体而言,右翼媒体的复兴和另类空间的崛起反映的是全球化给美国社会所带来的冲击和美国基层民众对“双华”(华盛顿和华尔街)政商精英的失望情绪,也是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深刻改变主流社会价值观和传统媒体生态的一个缩影。对于中国新闻界而言,警惕新闻媒体的“大都市化”“精英化”和“圈子化”,防止其与基层社会和底层民众之间的脱节,也是我们应当认真思考的问题。

参考文献:

1. 约翰·米克尔思韦特, 阿德里安·伍尔德里奇. 右派国家. 中信出版社, 2014.

2. Gregory Krieg, Clinton is attacking the ‘Alt-Right’ — What is it?, http://edition.cnn.com/2016/08/25/politics/alt-right-explained-hillary-clinton-donald-trump/

3. Jeffrey Gottfried et.al, Trump, Clinton Voters Divided in Their Main Source for Election News, http://www.journalism.org/2017/01/18/trump-clinton-voters-divided-in-their-main-source-for-election-news/.

4. Yochai Benkler, Robert Faris, Hal Roberts, and Ethan Zuckerman, Breitbart-led right-wing media ecosystem altered broader media agenda, Columbia journalism review.

5. 史安斌, 王沛楠. 作为社会抗争的假新闻——美国大选假新闻现象的阐释路径与生成机制. 新闻记者, 2017(6):4-12.

6. http://www.fiercecable.com/broadcasting/sinclair-launches-circa-campus-expansion-user-generated-content-biz

7. https://www.theatlantic.com/business/archive/2016/08/the-twilight-of-fox-news/497684/

8. The Tow Center Report:lessons on overcoming polarization from Bowling Green and Ohio County, Kentucky; by Andrea Wenzel and Sam Ford.

【本文由察网(www.cwzg.cn)摘自《青年记者》2017年11月号(上),作者:史安斌、王沛楠。史安斌,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教育部青年长江学者特聘教授;王沛楠,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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