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伊斯兰国”间谍的“自白”

来源:《环球军事》 2016/12/22 14:58:13 作者:胡文翰,王雪

导读: 如今,卡勒德正在训练一支78人的小部队,未来计划向盘踞在阿勒颇省北部的两个“伊斯兰国”作战旅发动攻击。“这两个旅的旅长我都认识,他们一个是摩洛哥人,一个是利比亚人。我知道他们的思维方式,也了解他们的作战方式,我有信心战胜他们。”

“伊斯兰国”这个名字如今大家并不陌生,但是对其内幕性情况很多人却知之甚少。近期,伴随着“伊斯兰国”在叙利亚和伊拉克战场的溃败,很多“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开始反水投诚,并向外界透露关于“伊斯兰国”的一些细节性情况。今天,让我们通过一位“伊斯兰国”间谍的“自白”,结合近期曝光的“伊斯兰国”内部文件,来揭开“伊斯兰国”的神秘“面纱”。

理念:殉道光荣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阿布·卡勒德,是一位出生在叙利亚中产之家、接受过良好教育、精通多国外语的中年男性,“我是一名逊尼派穆斯林,但却并不执迷于伊斯兰教法。”在加入“伊斯兰国”之前的五年时间里,卡勒德一直在土耳其南部与库尔德人作战,因此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2014年10月19日,也就是在美国发动打击“伊斯兰国”的“内在决心”行动后两个月,卡勒德决定加入“伊斯兰国”。卡勒德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是对美国军事行动的愤怒回应,在卡勒德看来,美国此举完全是在包庇“双手血迹斑斑”的什叶派阿萨德政权;另一方面则是“冒险天性”使然,“我想知道‘伊斯兰国’及其武装分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和众多好战分子一样,卡勒德来到土叙边境小镇塔尔·艾毕亚德,随后在当地人的帮助下,以10万美元的代价进入叙利亚境内。卡勒德随后来到一个由“伊斯兰国”控制的检查站:“他们问我,‘你要去哪?’我回答说拉卡(‘伊斯兰国’的‘首都’)。他们问我去拉卡干什么,我回答说我想加入‘伊斯兰国’。随后他们检查完我的行李,便放我过去。”到了拉卡后,卡勒德首先到“边境管理部”填写个人情况表,其中包括姓名、血型、住址、电话号码、家庭联系人、对伊斯兰教法理解以及过往“圣战”经历等23个问题。今年3月,一位名叫阿布·哈梅德的“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向英国情报部门提供了一块硬盘,其中包括2.2万份“伊斯兰国”武装分子个人情况表!在填写完个人情况表后,为了断了外籍好战分子的“念想”,“伊斯兰国”武装分子一般会当众烧毁他们的护照。不过大多数外籍好战分子一般会提前把护照藏好,然后宣称“护照已丢失”,或者“护照已上交给‘人力资源部’。”

对于所有从外地进入叙利亚的好战分子,“伊斯兰国”都会安排其参加“入伍教育”培训班,即便是卡勒德这样土生土长的叙利亚人也不例外:“我到伊斯兰教法学校上了两个星期的课,所有人都得去那上课。他们教的是‘伊斯兰国’版本的伊斯兰教,即所有非穆斯林都应该被杀掉,因为他们是伊斯兰世界的敌人。这些课完全就是洗脑。”最令卡勒德诧异的是,为他授课的竟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利比亚人,他怎么有权解释伊斯兰教,叙利亚人都去哪儿了?”在培训班上,卡勒德碰见过德国人、荷兰人、法国人、委内瑞拉人、美国人和俄罗斯人。“在鼎盛时期,每天约有3000名外籍好战分子加入‘伊斯兰国’,现在每天只有50~60人。”据卡勒德观察,随着外来人员的减少,“伊斯兰国”高层也开始转变“工作思路”:“他们(‘伊斯兰国’高层)现在希望在全球范围内撒网布线,因此要求好战分子待在国内,在自己的国家战斗、杀人、引爆建筑物,但千万不要再来叙利亚了。”

一旦进入培训班,所有人都要改名为“阿布·XXX”,但培训班学员互相之间不得打听姓名及个人隐私。卡勒德清楚地记得,2015年11月13日在巴黎制造恐怖袭击的“伊斯兰国”武装分子中,有两个“阿布”就是和他同一期培训班的。培训班的氛围通常十分活跃,教员会向学员灌输“殉道光荣”的理念:“当教员问我们‘谁想成为殉道者?’时,我们全都举起手来。”虽然加入“伊斯兰国”的外籍好战分子人数越来越少,但在培训班里希望“走通往天堂‘捷径’的人”却有增无减,“报名(进行自杀式袭击)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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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员:无孔不入

在接受完“洗脑”培训后,学员们便被投到集中营接受军事培训。“伊斯兰国”高层起初喜欢按国籍将好战分子分到不同的作战营,但后来发现一个由750名利比亚人组成的“巴塔尔”营虽然战斗力在“伊斯兰国”编制序列中首屈一指,但其“官兵更忠心于营长,而非‘伊斯兰国’高层。”不久之后,“巴塔尔”营宣告解散,“伊斯兰国”高层也开始将来自不同国家、说不同语言的好战分子编到一个营里。为培育战斗精神,“伊斯兰国”将所有作战营都以“战斗英雄”命名。例如,“伊斯兰国”训练最有素、装备最精良的一个营被命名为“奥拉基”营,以纪念在也门被美军无人机击毙的“基地”组织头目安瓦尔·奥拉基,“这个营的一大特点是所有人都用英语交流。”在另一个以美国人为主的作战营中,很多人都自称“阿布·穆罕默德·艾尔·阿米里基”,此人为“在科巴尼战役中牺牲的一位来自美国新泽西州的好战分子。”

卡勒德指出,与对外界宣称的完全不同,“伊斯兰国”高层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外籍好战分子。卡勒德在加入“伊斯兰国”后不久,便希望组建一支由70~80名精通法语的好战分子组成的作战营,但这一方案在上报给拉卡总部时遭到否决,原因是“我们和利比亚人有过节,因此不希望说法语的人都集中在一个营里。”“伊斯兰国”高层对说俄语的人印象更差,在他们看来,这些“车臣人”都是“流氓”,“他们在行动时经常我行我素,很少买拉卡总部的账,阿拉伯裔好战分子对他们保持高度警惕。有一次,五六个‘车臣人’在拉卡发生了争执,他们便去找拉卡的一位阿拉伯裔领导来解决争端。这个领导十分紧张,以为车臣人是来找他算账的,命令狙击手在房顶伏击了两个多小时。”在卡勒德看来,“伊斯兰国”高层多为萨达姆的伊拉克复兴党旧部,他们的梦想是“恢复逊尼派在巴格达的统治”,对外籍好战分子一直充满着猜忌。

与作战部队相比,“伊斯兰国”的安全力量可以称得上是无孔不入。根据卡勒德的描述,“伊斯兰国”安全力量主要由四部分组成:一是负责保卫城市安全的“内政部”。二是负责搜集敌方人员、阵地和作战能力信息的“军事情报部”。三是人员前出“敌人后方”遂行谍报或恐怖袭击任务的“对外情报部”。在“伊斯兰国”看来,“敌人后方”不仅是指西方国家和城市,“任何‘叙利亚自由军’(叙利亚主要反对派武装之一)或阿萨德政权控制的领土,都需要我们的特工渗透进去。”而特工需要搜集的情报也可谓五花八门:“哪些人出自名门望族?他们是怎么挣钱的?这些人的儿子里有没有同性恋?用什么方法能够让其屈服?”对于“叙利亚自由军”的弱点,“对外情报部”可谓了如指掌:“我们训练一些叙利亚人,训练完后将其遣送回老家。在临行前,我们会给他们每人20~30万美金。只要他们有钱,‘叙利亚自由军’就会给他们高官做。”换句话说,美国在叙盟友内部隐藏着众多“伊斯兰国”特工人员,“这就是‘伊斯兰国’占据叙利亚大片领土的主要原因。”四是遂行反间谍任务的“国家安全部”,卡勒德就在其中任职。上述四个部门的人员在工作时都会蒙上面罩,“一旦你进入安全部门,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控,你不能随意离开‘伊斯兰国’的‘领土’。”有意思的是,虽然“伊斯兰国”安全部门的人员多为叙利亚人,但领导岗位却多为“来自加沙的巴勒斯坦人”等外籍人士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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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神出鬼没

和“伊斯兰国”安全部队一样,伊斯兰国高层一直以来也蒙着神秘的面纱。他们总是神出鬼没,不打招呼就下基层视察,如果发现基层的管理状况不佳,“基层领导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在卡勒德看来,今年8月30日被美军“定点清除”的“伊斯兰国”二号人物、巴格达迪的接班人阿布·穆罕默德·阿德纳尼,手中掌握着巨大的权力。他是“伊斯兰国”创始人阿布·穆萨比·扎卡维的心腹,负责指派“伊斯兰国”各“行省省长”、军方高层以及安全部门主要领导。“阿德纳尼此人非常专断,他在做人事决策时很少与巴格达迪商量。他每次下基层的时候都会将一批人免职,将另一批人投入监狱。在阿德纳尼的安排下,现在‘伊斯兰国’的‘省长’和安全部门首长中没有一个是叙利亚人,都是来自沙特、突尼斯和伊拉克的外国人。阿德纳尼外出时,总是开着一辆‘老爷车’,后面的车队距其很远,看上去很不起眼。”

关于“伊斯兰国”的“哈里发”巴格达迪,不仅对外界,对“伊斯兰国”内部来说都是一个谜。卡勒德称:“有一次,我们正在阿勒颇省附近的科威利斯机场酣战。此时巴格达迪突然出现,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在他走的时候才知道他刚才来过。有些人看到了他,但并没意识到他就是巴格达迪本人。”在“伊斯兰国”内部,总是充斥着关于巴格达迪光辉形象的“神话”故事。“有一次,巴格达迪驱车前往阿勒颇省曼比杰镇,在路上与别的车相撞发生了车祸。被撞的司机很生气,把巴格达迪拽到曼比杰镇一家法院理论,这家法院的法官虽然认出了巴格达迪,但还是判他向被撞司机赔偿罚金。巴格达迪欣然接受了这一判决。”卡勒德认为,“伊斯兰国”总是极力宣扬“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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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达迪

驭术:白色恐怖

当然,“人人平等”更多的是一种宣传口号,“伊斯兰国”统治“国民”最常用的手段还是“白色恐怖”。“和阿萨德以及萨达姆一样,巴格达迪总是近乎偏执地担心敌方渗透。为此,他决定制造一种恐怖的氛围,让民众失去抵抗意识。”卡勒德认为,“伊斯兰国”高层的偏执不无道理,因为“伊斯兰国”本身就是由很多“三教九流”的特工和线人组成:“我们发现,有一个俄罗斯人是‘克格勃’间谍,一个巴勒斯坦人在为以色列‘摩萨德’服务,而为叙利亚情报部门、美国中央情报局以及‘叙利亚自由军’工作的特工更是不计其数。更让人吃惊的是,‘伊斯兰国’安全部门最高首长竟然是英国军情六处的特工!”一旦抓获间谍,“伊斯兰国”绝不手软:“有一次,他们抓到了一个到处乱扔SIM卡的人。原来这些SIM卡具有定位功能,可以为打击‘伊斯兰国’联军战机提供精确的坐标定位。他们立刻将此人斩首,把他的尸首悬挂在拉卡中心广场的木桩上,尸身则丢弃在广场上。”

为了监视民众的一举一动,“伊斯兰国”专门成立了宪兵部队。他们通常以15~20个人为一组,带着扩音器、开着敞篷车在街上四处巡逻,时不时会向民众喊道:“祷告时间到,快去清真寺;营业时间到,赶紧关门;那个女的,快把脸蒙上,赶紧回家,等等。”所有“国民”不得饮酒和抽烟。宾馆必须保持整洁,如果有客人投诉宾馆做的阿拉伯大饼不干净,宪兵部队可以勒令宾馆停业整顿15天。“伊斯兰国”还专门在拉卡中心广场放了一个笼子,任何“犯错”的人都可以被关到笼子里:“有一次,一个男的在法庭上作伪证,他们就把他放在笼子里关了三天;还有一次,一个男的因为与几个不是亲戚的女孩一起外出,抓到后被放在笼子里关了三天;如果有人抽烟的话,将视情在笼子里关一天、两天或三天。”关笼子主要是一种威慑,更多的人被则关在监狱里。根据美国媒体今年8月曝光的一份“伊斯兰国”内部文件,“伊斯兰国”监狱的管理情况十分糟糕:“现在3/4的囚犯只是被囚禁几个小时。上个月,除了最后3个人以外,没有一个人被关超过一周。”

对于特定人群,“伊斯兰国”选择区别对待。在“伊斯兰国”内部,女性的行动自由受到严格限制,外出时必须带面罩,已婚妇女不得与丈夫以外的男人交谈,未婚女性晚上不得外出约会,“女性整日都生活在惶恐之中。”对于教师,“伊斯兰国”首先将其投入集中营进行三个月“洗脑”培训,然后让其就“过往为叙利亚政府服务情况进行悔过。”教师不得私自做家教,因为这样的话授课内容就无法得到控制。卡勒德称,他认识一个英语老师,因为私自为学生授课而遭到逮捕。对于来自“叙利亚自由军”等叙利亚反对派的投诚人员,“伊斯兰国”一方面会将投诚门槛设的特别高,另一方面会在指派任务时对其做出诸多限制。“如果你来自敌方阵营,首先你要到集中营接受三个月的‘洗脑’培训,然后你会被派到远方执行为期一年的任务。终此一生,你都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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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圣战者”的天堂

根据卡勒德的介绍,为了笼络人心,“伊斯兰国”高层为“圣战者”广发福利。卡勒德每月的基本工资是100美元,包吃包住,结婚人员每月补贴50美元,有孩子的每个孩子每月补贴35美元,双亲健在的每人每月补贴50美元。各种补贴加起来,每名“圣战分子”每月大概能拿到600~700美元。另外,根据巴格达迪制定的《医保法案》,每名“伊斯兰国”武装人员都可接受免费的医疗救治,“你去看医生的时候根本不用带钱。如果你在‘伊斯兰国’‘领土’以外的地方看病,回来以后医药费可以全额报销。如果你得了癌症,必须要到国外接受治疗,你的医药费和衣食住行相关开销都可以全额报销。即便是数万美元的开销,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你报销。”在拉卡,“伊斯兰国”武装分子生活得十分富足,“这里俨然是‘圣战者’的天堂。”此外,为了保留住医疗人才,“伊斯兰国”每月给医生开出高达4000~5000美元的丰厚报酬。

当然,“伊斯兰国”之所以敢发这么多福利,主要源于其充足的资金来源。据卡勒德介绍,“伊斯兰国”从敌人手中“缴获”了大量农田,目前交由“农业部”经营管理。对于“领土”内逃走或有“通敌嫌疑”的人员,“伊斯兰国”会贴出“告示”,在24小时内“依法”对其拥有的土地、房屋和店铺等予以没收。另外,“伊斯兰国”还设立了名目多样的税收项目,除了水电税、营业税、个人所得税、城市管理税等相对合理的税收外,“如果你从外地把一个人带进‘伊斯兰国’‘领土’的话,你必须要交税。如果你从土耳其或‘叙利亚自由军’控制区购买水果或蔬菜的话,你也得交税。如果你抽烟或喝酒被抓,不仅会被鞭刑,还要交巨额罚金。”尤其是抽烟罚款这一项就能获得很多收益,“因为几乎每个叙利亚人都爱抽烟。”在对待文物古迹方面,“伊斯兰国”并非像外界说的那样全部破坏,而是将“伊斯兰文化出现之前受到‘崇拜’的予以破坏,而诸如巴比伦或罗马铜币等文物,则将其投入到国际黑市赚取巨额利润。”此外,“伊斯兰国”还经常通过向“领土”内的富豪勒索,扣押人质索要高额赎金,接受中东富豪捐赠等方式,获得大量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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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油是“伊斯兰国”重要收入来源之一,因为“伊斯兰国”控制了叙利亚东部全部的油田。“沙拉梅通道”是“伊斯兰国”进入叙利亚北部的唯一入口,是叙利亚阿勒颇至伊拉克费卢杰补给线上的关键中枢,但问题是该通道叙利亚一侧由叙利亚反对派武装控制,土耳其一侧则由土耳其政府控制。即便如此,在2015年年年底之前,“伊斯兰国”的运油车队每天都可以从这条通道安全通过。卡勒德透露,这主要是因为如果叙利亚反对派或土耳其政府将“沙拉梅通道”关闭的话,叙利亚的石油和柴油价格就会飞涨,“面包店、汽车、医院,所有一切都将停止运行。”而在俄罗斯空军2015年年底加大对“沙拉梅通道”打击力度,以及土耳其政府严控土叙边境石油走私后,“伊斯兰国”的石油利益链遭到了严重破坏,人员福利也大幅减少。此外,卡勒德宣称,阿萨德政府也在为“伊斯兰国”提供“收入”:叙利亚政府在阿勒颇省的发电厂掌握在“伊斯兰国”手中,发电所需燃料都需叙利亚政府向“伊斯兰国”购买,“伊斯兰国”则负责保护发电厂的工作人员并向其支付工资(这些人工作专业性太强,没法替代),发电厂发电量的52%由“伊斯兰国”使用,48%由阿萨德政府使用。

末日:颓势尽显

卡勒德认为,虽然“伊斯兰国”仍将自己称作“真主保佑的常胜之师”,但其内部已经开始军心涣散,变成一片散沙。本土和外籍好战分子之间的矛盾日趋激化。“外籍好战分子举止傲慢、桀骜不驯,把自己当做‘殖民地统治者’,他们告诉叙利亚人应该怎样穿着、怎样生活、怎样吃饭、怎样工作、怎样理发,等等。”任何妄议“伊斯兰国”的人都可能人头落地。同时越来越多的无辜平民遭到杀害。“我认识阿勒颇的一个农场主,他告诉我,有一次他在耕地的时候发现,地下埋了很多平民的尸体。他越往下挖,挖到的尸体或手脚越多。后来我去到他的农场看了看,这些尸体有些是被抓的间谍,有些则是不久前因小错被抓的卡拉市民。一开始的时候,尸体还是埋在地下,到后来的时候,尸体直接被抛弃在农场上……当我第一次向拉卡的一位领导投诉这一情况时,他说‘伊斯兰国’与此事无关……后来有一天我又去找他,他直接问我,你去问问那个农场多少钱,我们要把它买下来。”

而在进行“圣战”时,“伊斯兰国”武装分子不仅在战术上表现拙劣,还失去了以往那种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在2015年年底的科巴尼战役中,“‘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在发动进攻时,竟然呈‘F’型作战队形,而非传统的倒金字塔型。我(卡勒德)当时率领一个小分队攻下了一个村庄,此时本应有其他两个小分队跟上策应,但他们一直没来。后来我撤回去问他们为什么不跟上。他们回答,‘我们跟上就是送死,如果我们待在自己的据点里,美国人就不会轰炸我们,如果我们出去的话,美国人就会轰炸我们。’后来,库尔德人在美国人空中火力的掩护下,把我们的据点包围了,我们几乎全军覆灭。此次战役我们阵亡了约5000人。我原先训练过一个由100名土耳其人组成的作战营。此次战役之后,这个营只剩下了3个人!”根据英国政府今年4月公布的“伊斯兰国”内部文件,很多“伊斯兰国”武装分子为了逃避上战场,开始扎堆到医生那里开病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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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伊斯兰国”现在“在撒谎”:“我们明明已经从科巴尼撤离了,他们却说阵地依旧稳固;他们整天说‘人人平等’,结果作战营营长开着宝马X5,而士兵每个月却只拿100美元;他们要求民众遵守伊斯兰教法,但一些高层却带头喝酒吃肉;他们说要建立一个伊斯兰教法国家,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想恢复逊尼派在伊拉克的统治。”在对“伊斯兰国”彻底失望后,卡勒德今年7月决定离开。他告诉妻子“自己要去拉卡办点事”,然后到一个朋友家里刮了胡子、换了一身衣服、拿上已经提前办好的假身份证,驱车从拉卡赶到阿勒颇省叙利亚反对派控制区,然后给妻子打电话,告诉她在1个小时内收拾好行装出门,来和他会和。三个小时后,“我的妻子、岳母、小舅子、小姨子和我团聚在一起。”

如今,卡勒德正在训练一支78人的小部队,未来计划向盘踞在阿勒颇省北部的两个“伊斯兰国”作战旅发动攻击。“这两个旅的旅长我都认识,他们一个是摩洛哥人,一个是利比亚人。我知道他们的思维方式,也了解他们的作战方式,我有信心战胜他们。”

原标题:一个“伊斯兰国”间谍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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