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每日蚁论 2015年8月11日 上午 10点30分
直言不讳:今年8月10日是安华68岁生日。而他在囚室中的日子,也已圆满半年。 这意味着,马来西亚政坛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安华。
安华不在的时候,民联以破局收场。即便消费税把民怨推到沸点,甚至后来的权争让执政集团内出现分裂,在野党始终无法挥出致命一拳。而公民社会净选盟即将发起BERSIH 4.0集会施压纳吉下台,同样遇到“纳吉走后谁来接棒”的问题。 把话说白了,很多马来西亚人愿意在此时此刻上街挡水炮挨催泪弹。
然而,倘若坐享渔翁之利的是扎希(Zahid Hamidi)或慕尤丁(Muhyiddin Yassin),他就开始怀疑: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安华不完美,甚至有很多缺点。除了国阵将天下所有问题归咎于安华的笑话,实际上许多在野党支持者也把安华视为问题的根源。
公正党有最多的政治跳蛙,是安华眼光有问题;压不下阿兹敏与卡立之间的角力,是因为安华的领导无法服众;5.05后没有上街把国阵拉倒,是安华过于保守;9.16变天失败,是安华太过冒进;加影行动狼狈收场,是安华误判形势使然。 都是安华的错,这句话大概就错不了了。
但安华的存在替在野党释解了最根本的问题。在过去,每每有人问起:国阵倒台后谁当首相?安华。即便不是安华的忠实支持者,安华还是最佳的折中人选。
他具备同时与伊斯兰和西方世界接轨的能力、拥有治理经济的经验、与公民社会保持对话的空间。他是个可以摆上台面的人选,是可以给你希望同时让你感觉稳定的领袖。
而今天,这个68岁的老人,没有选择流亡海外,而是昂首入狱,以自己的牺牲,感召下一代为民主公正斗争。扪心自问,安华入狱以后,在野党联盟是跨前了,抑或倒退了?当“问题的根源”不存在以后,在野党是更壮大,还是更虚弱了? 我们以为执政党的危机是在野党的转机。
但若今天下议院提呈不信任动议,在野党有把握以多少票通过?如果当下就解散国会,在野联盟有把握在大选中击倒国阵吗?选举时是不是还要回答那个尴尬的问题:在野党联盟的首相人选是谁呢? 换个角度,如果安华现在牢狱之外,在这种非常时刻,他会做什么呢?是拉拢国阵议员,密谋将纳吉拉下台;抑或串联在野党、非政府组织,发动群众力量向纳吉施压,还是两者兼施?
事到如今,究竟还有哪个脑袋正常的人,能捍卫这个荒谬的政权呢?我们走到哪里都能感觉怒火,因为人民拒绝再被愚弄下去。
但基于对替代方案的不确定,让我们却步不前,甚至不懂如何向前。换言之,我们可以把理想谈得很完美,对未来的想象都勾勒在蓝图里。
但我们始终跨不过选民心中的门槛–我们无法推举一个被广泛接受的首相人选,让选民安心选择改变,而不是变得犬儒,选什么都一样。
而当我们谈及“后安华时代”,希望政治能够从“个人领导”过度到“集体领导”,却也始终组不出一个成熟的领导团队,以赢得选民的信任。在野党还是为了意见分歧而闹得翻天覆地,政治领袖还是因为沉不住气,而坏了民主改革的大局。
环视当下,只能说六个月前,纳吉为自己做对了决定–把安华关进牢里,除去了最具威胁力的政敌。关于安华入狱后会激发人民怒火、重新凝聚在野党的力量的分析,大概都要丢进垃圾桶里。
当然,没有安华,我们还是可以走下去。但是有了安华,此时此刻,肯定会很不一样吧?
林宏祥是新闻工作者,长期观察本地政治动态,热衷于跨语界书写、对话,希望马来西亚政治赶得及在天黑之前,冲出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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