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加坡大选看李光耀的棺材论

令人瞩目的今年5月7日新加坡大选,执政了52年的人民行动党赢得全岛国87个选区中的81个,强势蝉联政权。谁知大选结束一周后(14日),被誉为“新加坡国父”的内阁资政李光耀(88岁)却宣布从内阁退休;曾任两届总理的国务资政吴作栋(70岁)也宣布退休。

李光耀在同吴作栋的联合声明中表示:“是时候让更年轻的一代接手,在更艰难、更复杂的形势下领导新加坡继续前进。让更年轻的内阁成员团队联系并接触年轻一代,塑造新加坡的未来。”

但更多人认为,李光耀做出退休决定是为了平息年轻人对新加坡“落后政治”的不满。这次大选中,人民行动党的得票率仅为60.1%,创下历史新低;而在野党获得了历来最多的6个议席。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事实上,所谓“落后政治”,指的不外是在李光耀长期统治下,新加坡原有生动活泼、充满激情的社会生活已经不再,“一人一票”的传统西方民主制度也已经被完全扭曲了。此中涉及了各个阶层不同年龄民众的感受。

首先,新加坡老一辈都知道,上个世纪李光耀是依靠人民行动党中有理想的爱国力量,以及在反对殖民统治运动中组织起来的广大中下层群众的共同扶持才上台的。 可是李光耀上台之后,最先要绝情对付的正是这股爱国力量和进步组织,以及他们之中大批具有华教背景者;紧接着,凡是对李的统治方式有所异议者,即使是最亲 密的伙伴,也赶尽杀绝,从不放过。李的“恩将仇报”,是上了年纪的新加坡人都心中有数的。

其次,原本新加坡拥有庞大的民族资本和中小企业,年青一代的创业、打拼冲劲很猛,这是立国的根基。然而在李光耀手中,已经把新加坡变成跨国财团和官僚垄断 资本的乐园,本地资本被排挤打压,创业机会绝无仅有,年青人只能投身为人民行动党牢控的官方机构和外资企业“打工”。表面上,国家经济欣欣向荣,排名世界 前列,人民的生活素质却不高,虚有其表。人心涣散,谁愿保家卫国,连李光耀也不得不承认新加坡不是名副其实的一个“国家”。

再次,新加坡是本地区的中心城市,中心城市对比四周腹地要发达进步得多,这是正常现象。李光耀统治下的新加坡,经济繁荣、办事有效、城市整洁等等,与时俱 进,四周赞好。这些成绩,主要来自中心城市的优越条件和人民的积极创造,李光耀却将之独占,只夸耀自己。更甚的是,他还搞出一整套所谓“高薪养廉”,让他 及家人以及在他手下的掌权高官,领取世界上别的国家精英所无法攀比的高薪。这些养尊处优的精英,追求的只是名利,感受不到老百姓的苦和难,他们高高在上, 与老百姓脱节与对立。试问,老百姓如今对李光耀说不,难道不行吗?

还有,在此次选举之前,要是在野党领导人指责政府或执政党时,李光耀总能从鸡蛋里找骨头,提出巨额名誉损害赔偿诉讼总是胜诉,迫使在野党领袖负债坐牢、流 亡国外,以至于家破人亡,以此削弱在野党的政治势力。不仅如此,李光耀还彻底控制了媒体,使反对现政府的声音几乎被禁绝。尤有甚者,新加坡不但没有发达国 家那样的民主,而且还出现了史无前例的“权力世袭”,李光耀父子垄断权力中心。

最后,不妨看看李光耀设计的选区制度。1965年新加坡独立后,人民行动党一党独霸,国会没有反对党,原因为何这里按下不谈。踏上1980年代,开始有个 工人党议员进入国会。李光耀坐立不安了,为了钳制反对党,1988年在单选区之外,另把几个单选区合并起来,成为一个个“集选区”,并规定只许单一反对党 参加某个“集选区”竞选,而反对党派出的“集选区”一组侯选人之中,必须有一个是印度人、马来人或欧亚后裔,理由是为了给少数族群参政机会。明眼人一看可 知是在给已很弱小的反对党提高门槛,使之进不了国会大门。这次大选,新加坡共87个选区中,单选区只有12个,而集选区却有15个(含75个选区)。李光 耀过去把政府中的重量级人物都安插在集选区,可以安全过关。不料这次马失前蹄,阿裕尼集选区失陷,声望颇高的外交部长杨荣文及其他两个部长级人物和两个后 起之秀全部落马,事情闹大,可谓空前。

其实,李光耀的如意算盘是:今年2月间宣布推出总值达32亿新元的“增长共享”配套,包括将惠及240万成年人(公民),并于5月1日(选举前夕)分发 15亿新元的“成长红利”。估计80%人各可获得600-800新元,照理新加坡低收入的选民哪有不心动之理?李光耀有恃无恐,在进行选举游说活动时,对 在野党支持率攀升的阿裕尼集选区的选民们说:“如果选择在野党,你们将后悔5年。”然而,这番恫吓反而起到了支持在野党的选民团结的反作用,最终让在野党 胜出。很明显,李光耀误判了选民的情绪。满以为给人一点甜头,然后刮人一巴掌,就可以叫人家乖乖听话,哈,没门!

形势迫人,“后悔”的是李光耀;不然,他为什么要“退下”呢?

鉴于李光耀曾说过:“即使躺在棺材里,我也会跳出来!”大部分评论认为,尽管李光耀退出内阁,但未来还会“垂帘听政”。显然,只是后李光耀时代到来而已,李显龙时代还没声息。

说实在的,李光耀只是坐在棺材边,他一手把吴作栋推进棺材里,使之动弹不得,要不,88岁的他在名义上已退下了,70岁远没那么老的吴若还当着国务资政, 长子李显龙不能只是听命于“退下”了的老爸呀。另外一手,他还紧紧抓住运营主权财富基金的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董事长一职不放。正如英国广播公司 (BBC)说的:“李光耀即使退出内阁,李光耀父子的权力也不会发生动摇。”这不也告诉新加坡的在野党,继续加油!

(《会讯》读者投稿, 2011-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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