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婉明的傲慢

── 伍 依 ──


  陈平的战友将陈平的骨灰撒向祖国的大山大海,既完成陈平的夙愿,也完成了作为战友的责任。魂归故里,原本是符合人伦天理的事,却遭到反动分子的鼓噪。想不到自由撰稿人、专栏作者潘婉明也不甘寂寞,加入了鼓噪的行列。

潘婉明2019年12月16日发表在《当今大马》的《陈平魂归故里,反思马共历史叙述》一文说:“马共走私陈平骨灰,事前未经申请,事后高调公佈,等于先斩后奏,而陈平骨灰早于两个多月前就已撒向大海和山林,简直覆灰难收!”

按照1989年12月2日,泰国、马来西亚和马来亚共产党签署《合艾和平协议》中的《马来西亚政府和马来亚共产党停止对抗的协议》的“第三条:在马来西亚居留”的第1项“原为马来西亚公民和愿意在马来西亚定居的马来亚共产党成员及其解散后的武装部队成员将获准根据马来西亚法律在马来西亚定居”;第2项“原来不是马来西亚公民的马来亚共产党成员和它的解散后的武装部队的成员,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获准根据马来西亚法律在马来西亚定居”。

陈平曾多次依法申请回返自己的祖国,却屡次被无理拒绝。潘婉明不是说“2005年陈平兴回国诉讼及历次被驳回”,显而易见是马来西亚政府不履行双方签署的协定。潘婉明避开马来西亚政府不履行协定不谈,却指“马共走私陈平骨灰”。“走私”是什么意思?“走私”是一种逃避海关监管,非法运输的严重行为。意思就是说,马共“违法”,“违法”就应该受到谴责,受到处罚。潘婉明说陈平骨灰“走私”回国“政府方面被狠狠打了脸,处境既为难又没面子”。这句话可真够厉害,那些鼓噪陈平骨灰事件的反动分子,将会感谢潘婉明的“仗义执言”。就不明白,一件极为符合人伦天理的事情,政府怎么就会“被狠狠打了脸,处境既为难又没面子”?潘婉明还真会为不遵守协定的马来西亚政府叫屈。

前警察总长,也是当年马来西亚政府与马来亚共产党签署《合艾和平协议》时的政治局总监哈欣·诺尔针对陈平骨灰回国表示,根据有关协议中的条例,所有马共领袖,包括陈平皆可回国,所以陈平的骨灰也可以回国。

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迪在韩国首都首尔访问时回答记者表示:“他已去世。他曾经杀害很多人,但是我们也杀了很多人……那是战乱时期。”“对这样的小事穷追猛打,是为了破坏政府。这样的事也曾发生在(前首相)纳吉执政时期,那时什么问题也没有。现在就这也不行,那也有错,全都怪希盟政府。”马哈迪和哈欣·诺尔的公道话给潘婉明上了一课。

潘婉明很会借某件事滑开去谈另一件事。为马来西亚政府叫屈之后,潘婉明就谈起马共的历史来。说什么“马共至今没有自我生成的党史。我曾在不同的文章讨论过马共党史生产的困境与延宕,简言之,就是只有‘叙述’,没有‘论述’”。身为局外人,怎么就这么肯定“马共至今没有自我生成的党史”?长期处在战争状态的马来亚共产党,资料的保存可想而知是非常困难的,何况一些主要的领导人又身在国外,资料散落在国外和国内各个根据地。据悉,一些档案还在保密,没有得到有关方面的允许,谁也不准翻阅。可见,要编撰一部马共历史是有一定困难的。潘婉明自己就说“马来亚共产党史不是一部容易书写的历史”。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山整理的《马共党史各时期简介》(孙和声、唐南发主编《风云五十年·马来西亚政党政治》)就是“自我生成的党史”。

潘婉明胡说什么“21世纪的立场仅能代表以北马局/陈平为首的马共中央,基本上无视了由‘肃反’分裂出去的不同派系及旁支的观点和感受。他们将马来西亚共产党(亦即‘马西共’)、友谊村、第六突击队(‘六突’)等等其他同志排除在‘主流’及‘正统’之外,令外界很难窥见马共历史的全貌。”

在无产阶级政党和革命团体内部,极少数人有计划、有组织地分裂干部,分裂群众,分裂组织,搞秘密派别等活动是普遍存在的。分裂主义往往同政治上的机会主义、修正主义联系在一起,是机会主义在组织上的一种反映。中国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和红军长征途中发生的张国焘分裂主义,就曾给中国革命事业造成严重的损失。分裂主义是共产党团结和统一的大敌,它同无产阶级的党性是根本不相容的。为维护共产党的团结和统一,必须同分裂主义进行坚决的斗争。

所谓“马西共”无非是借“肃反”扩大化事件分裂马共整体利益的少数几个投机分子,分化出去的“马西共”还算是马来亚共产党吗?所谓“马西共”是由所谓“马来亚共产党(马列)”和“马来亚共产党革命派”于1983年12月5日合并成立。1987年3月13日“革命派”向泰国政府投降,1987年4月28日“马列派”向泰国政府投降,先后存在短短四年时间。既搞分裂,又缴械投降,难道还算是“主流”和“正统”吗?在马来亚共产党接近60年的历史中的4年只不过是一朵细微的浪花,算什么历史?在马共历史中要占多少篇幅?说马共北马局肃反,“革命派”的领导人黄一江又冤杀了多少人?

“马列派”的分裂是马共整个历史中的大是大非问题。大是大非最根本的标准是,“马列派”是否背叛了曾经宣誓要终身为之奋斗的政治信仰和团队共守的政治原则。共产党对组织成员的要求,组织成员应该对组织承担的义务,组织的每个成员在进入组织之初,就说清楚道明白乃至举拳头宣过誓。政治信仰对政治组织每一个成员意味着什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作为这个政治组织的“马列派”应该明白。如果这个都能抛弃甚至还参与危及这个组织的活动,这个组织开除他,批判他,唾弃他,鄙视他,还能有什么问题?并不是潘婉明说的“另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则是,马共在史料汇编的过程中,太过着眼于记录过程、描写细节、分辨是非、咬定立场、争夺正统,不惜与昔日战友同室操戈、彼此质问、相互攻讦、要求交待”“他们各个阵营乃至于每个个人都站在各自的立场和认识上,放大自己的战斗事迹和历史伤痛,都以自我为中心,沉溺于己方/个人的荣光和记忆中而看不见其他人,甚至不知道有别人存在”“他们承袭了牢不可破的、在‘肃反’时期奠定的斗争论述和反党史观,迟迟没有走出这个窠臼”?

潘婉明还天真的说“我认为马共是时候放下成见与芥蒂,思索如何从历史的错误中解套、整合,化干戈为玉帛,共同致力于谱写自己的党史,一部接纳异己、具有反省力和包容性的真正的‘我方的历史’”。潘婉明要求被“马列派”背叛的马来亚共产党“放下成见与芥蒂”,有原则有信仰的政治团队会有这样的“接纳异己、具有反省力和包容性”?从政治路线和战略方针上来说,分裂势力的鼠目寸光一意孤行带来的恶果,已为已经发生的铁的历史事实所确证。

潘婉明说“马共本身没有‘自己’的共识”“马共过于执着‘贡献’和‘承认’,对我方的‘失败’和‘错误’丝毫不松口,既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也没有更大的框架来回应官方,顶多只做得到各自表述”。

事实是,马共一向来对自己政党的属性和对国家的贡献早就有“共识”。很难想象,没有“共识”的组织,能在这么艰苦的环境和条件下,坚持武装斗争接近半个世纪。至于“失败”和“错误”,从战术上来说,的确有“失败”和“错误”,就是在抗日战争胜利后没有宣布建立共和国。但在战略上来说,反法西斯战争时,马来亚人民抗日军主动进攻日军240余次,共击毙击伤日军5500余人;日本投降之时,马来亚人民抗日军已发展成为一支上万人的队伍,在马来亚四分之三的地区建立了人民政权;抗英战争逼使英国殖民主义者提早退出马来亚,使马来亚独立建国,以及1947年在英国伦敦举行的英联邦共产党大会和在印度新德里举行的亚非会议,马来亚共产党派出了拉昔迈丁、伍天旺和巴兰(Balan) 象征我国三大民族,出席了英联邦共产党大会。在伦敦期间,出乎拉昔预料之外的是,当时在伦敦念法律的东姑鸭都拉曼派人送一封函件给马共代表团,对未克以观察员身份出席会议表示歉意,并预祝大会成功举行。此外,前英殖民政府驻雪州专员也遨请拉昔迈丁抽空与他会面,针对当时马来亚的政治局势交换意见。这两件拉昔意想不到的事,也许可以说明马共在当时所具有的政治影响力,颇受各有关方面所重视。(见李万千《杰出的反殖战士》)

这就是马共“拿得出手的战绩”。合艾和平谈判的马来西亚政府代表团团长拿督·哈欣·诺尔不否认马共对争取国家独立做出的贡献,明摆着的事实就足以证明不是潘婉明说的“马共过于执着‘贡献’和‘承认’”。

“错误”当然是有的,肃反扩大化、烧车、破坏胶树、没收身份证等行为就是。陈平在《我方的历史》中,就已说明了这些错误。除了肃反扩大化是马共中央的错误外,其余的错误都不是马共中央所为。马共和马来西亚政府和解后,在陈平的主持下,为绝大多数被冤杀的人平反,并授予光荣烈士称号,就足以说明,马共“对我方的‘失败’和‘错误’”并没有“丝毫不松口”。

什么是共产党?共产党是指奉行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以代表无产阶级(即工人阶级)的利益的名义而成立的政党。潘婉明却说“大多数马共历史研究的作品都不无意识形态包袱,这是采取政治军事史为研究框架所不可避免的结果”“我认为马共必须要有面向错误与失败的胸襟和勇气,而后才有抛开历史包袱的轻巧、机动和灵活”“陈平逝世正是终结抗日世代、开创战后世代的契机。这个世代的马共核心领导没有必要死抱前人的信条与执拗,该是走出自己史观的时候”“马共该拿出气魄来和解、修史,以这种对得起历史的方式”。

共产党最着重的就是意识形态,没有意识形态的共产党还算是共产党吗?潘婉明说的“马共历史研究的作品都不无意识形态包袱”恰恰说明,潘婉明不懂得共产党。苏联共产党之于会垮台,就是因为放弃了“意识形态”。陈平逝世也并不代表马共抗日精神的终结,相反,每年举行的九一烈士节祭拜活动,就是延续抗日的精神遗产。

共产党人从来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为实现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劳动人民的普通一员,不谋求任何私利和特权。共产党人的精神信念极其强大,具有“面向错误与失败的胸襟和勇气”“死抱前人的信条与执拗”,不忘初心,没有“终结”之日,在有生之年,为祖国作贡献。

陈平魂归故里“两个多月后11月26日,由蔡建福、汤毅等人组成的‘陈平骨灰处理工作小组’突然召开记者会,高调向媒体宣布陈平魂归故国的消息”,后又说“但他们走私陈平骨灰回国,究竟是成就了他个人的遗愿,还是葬送了他最后的尊严?”既然“高调向媒体宣布”,怎么可能是“葬送了他最后的尊严”?办法总比困难多,马来西亚政府多方为难不履行协议,“我固然理解马共为何出此下策”,为何还要质疑陈平战友的“赶在他们尚有馀力之际,不让陈平的遗恨,也成为他们的遗恨”?

潘婉明说“官方论述持续超过半个世纪的、立场鲜明而且毫不退让的指控和污蔑,马共在修史方面,等于再失败了一次”简直就是盲言。双方处在敌对状况,哪有好言相对?敌方的“指控”和“诬蔑”从马共开展斗争以来就没有停止过,即使和解后,还是有反动分子狗嘴长不出象牙,秉性难改,马共早就习以为常,何来“修史再失败了一次”?

作为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潘婉明并不懂得什么是共产党,什么是共产党人。不懂得共产党属性的人来说共产党的事,难免会闹出笑话。

一些所谓历史学家戴着眼罩,沿着自己的意识形态或别有用心,走上唯心史观之路,夫子自道,那是非常悲催也非常令人叹息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