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源 · 马哈迪道歉了，然后呢？

在各方的要求和压力下，前首相敦马哈迪终于在土著团结党首届代表大会上道歉，但还是有人不满意，认为他没有具体说明为了什么而道歉，没有诚意。

如果他这样说：“当年我不应该展开茅草行动，对于被捕者及他们的家人，我深感抱歉；我也不应该关闭三家报馆，开除法官……。”即使他没有交待其他丑闻，大多数人也会接受他的道歉、原谅他。

他后来在新闻发布会解释，他之所以道歉，是因为他是马来人，而马来人有道歉的文化。道歉是基于文化，而不是认错和忏悔，给人抓住把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对于一个领导作风强硬的政治强人来说，道歉已经不容易，这也反映马哈迪了解民意，及老练的政治手腕。

除了道歉之外，敦马还大谈国家改革，比如他说一旦希望联盟执政，将确保国家被搞乱的法律能够被恢复，帮助人民夺回应有的权利。讽刺的是，许多法律包括宪法，是他担任首相时胡乱修改，以致行政权膨胀，不受制衡。

马哈迪还说，人民的言论和媒体自由将被恢复；希盟也将恢复司法权的独立运作，以便三权互相制衡。但他却没有提起当年他如何压制新闻自由及司法机构。

不管怎样，他到了老年终于认清国家体制的缺陷，也算是觉悟，问题是如何修复失衡的体制？

在希盟缺乏有威信马来领导人的情况下，公正党实权领袖安华被迫让马哈迪领导希盟，看来最终公正党也会接受敦马成为过渡首相，两方在幕后达致什么条件是另外一回事。

老马确实比其他希盟领袖更懂得政治，也更能当机立断，例如，他要公正党停止与伊斯兰党的一切协商，并称伊党“讲一套，做一套”，绝不可信。这点他比安华、旺阿兹莎和阿兹敏都强，因为拖拖拉拉只会伤害希盟。

希盟无人可选，推出风烛残年的马哈迪，是反对党政治的悲哀，不过，让敦马挑战他之前提携的纳吉，将是巫统政治恩怨的总结算，也很有看头。

如果之前反马哈迪的人士，不能接受他没有认错的道歉，又怎能接受这样的过渡首相，所以敦马重上火线，坊间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做心理上的调适。

另一个问题是，即使希盟执政，已经92岁的马哈迪还有多少时间和魄力进行改革？单靠他也不可能完成“挽救国家”的使命。

况且，现在国家的状况已经和他当年叱吒风云的年代不同了，因为国家多年来偏离轨道，政治和社会已经更加复杂，既有极端种族及宗教主义的叫嚣，民粹政治也当道；泛宗教化也催生了神权主义，比如传教士阿兹哈主张禁止女穆斯林到非穆斯林开设的照相馆照相。敦马如何拨乱反正？

国家的管理也千疮百孔，之前是买贵了，现在土地卖了，钱却没有收到；还有冒牌奶粉的检验报告出炉了，却没有人受到对付。修补行政和管理漏洞，需要时间，老马还有多少精力？

此外，如何振兴经济、改革种族政策、提升人民收入及国家竞争力、革新低素质的教育、解决社会和家庭问题等等，都需要有一份清晰的政策蓝图。希盟没有推出改革计划书，敦马的所谓道歉和国家改革就缺乏说服力。

若敦马能够在有生之年，致力通过政治斗争来纠正错误，而不是为了私欲才加入反对党，那么相信历史将会给予他一个公正的评断。

人生的真正价值和意义，在于对国家和社会的贡献，谨此与所有政治人物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