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联合国秘书长面对的挑战和使命

10月13日，联合国大会以鼓掌同意方式通过决议，选举葡萄牙人安东尼奥•古特雷斯为下一任联合国秘书长。此前10月6日安理会也以同样方式通过决议，将古特雷斯作为其推荐的唯一联合国秘书长候选人。安理会曾就此进行过六轮“意向性投票”，由于第六轮使用了颜色票来区分常任理事国和非常任理事国的投票，可以看到古特雷斯是众多候选人之中唯一没有任何常任理事国反对的人选。因此，从持续领先到最终当选，古特雷斯的脱颖而出恰恰显示出安理会中大国协调而达成的最终共识。

然而，选举胜出的喜悦注定是短暂的，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艰巨的工作和责任。对于古特雷斯来说，当前联合国所处的环境和形势可以用狄更斯的《双城记》中的名言加以概括：“这是最好的年代，这是最坏的年代”。新任联合国秘书长正是处于这种两难且矛盾的情形中。

一方面，与即将卸任的潘基文秘书长十年前必须带领联合国走出伊拉克战争阴影相比，古特雷斯所接管的联合国的全球声誉和影响力已经大幅上升。这一定程度上可以归功于潘基文秘书长的工作，他为自己的秘书长职业生涯成功地留下几项重要政治印记：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巴黎气候变化协议以及联合国和平行动和建设和平领域的系列评估报告。这些都是多边主义和国际合作的重要成果，包括世界大国在内的国际社会日益倚重联合国系统的制度架构来应对全球性威胁和挑战。

另一方面，随着国际格局多极化趋势日益明显和美国力量的相对削弱，全球安全形势日趋复杂，其影响也越来越触及政治、经济、社会、人道主义等多维领域。与此同时，由西方国家与新兴大国之间的分歧所彰显出的大国间共识和协调欠缺已使得安理会很难在应对热点地区冲突形势方面有所作为，由此引发的难民大规模流动问题也使得联合国人道机构不堪负荷。国际社会对联合国的期待与日俱增，但是对新任秘书长来说，领导联合国以众所期待的方式发挥关键作用几乎又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因此，古特雷斯上任后的前景展望也许并不都是美好的图景。

当然，作为联合国这一最具普遍性国际组织的行政领导，秘书长总是肩负着重大的期望与责任。在即将开始的新任期里，古特雷斯需要领导联合国继续维持其在全球事务中的核心作用，展望未来，他面临的主要使命可以概括为三大任务：改革、发展、稳定。

首先，继续推进联合国机构改革以提升工作效率和绩效。潘基文秘书长上任后，进行过一些秘书处机构改革，重组涉及维和事务的部门，强化政治事务部的工作，并设立建设和平支助办公室，以支持联大和安理会共同创立的建设和平委员会工作。古特雷斯则需要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考察联合国秘书处各部门的工作效力和效率，使得联合国机构在有效落实2030年发展议程这一全球性规划以及应对当前多维度复杂安全威胁方面运行地更加顺畅。与此同时，古特雷斯也可以通过提交涉及其它联合国主要机构的研究报告以推动相应改革进展，例如联合国发展体系如何更好地进行发展筹资并聚焦于2030年议程的发展优先目标等等。

其次，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古特雷斯的任期正处于这一全球性议程落实的最关键时期，目前首要任务是帮助各成员国，特别是广大发展中国家，制定其自身落实2030年议程的国别方案。在这方面，G20杭州峰会的发展工作组已经提供很好的范例，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协助下出台了制定国别方案的范本。此外，由于2030年发展议程涵盖领域非常广泛，因而落实这一议程的工作已经不仅仅限于传统的发展援助领域，还涉及和平、公平正义、人道援助、社会和谐等多领域目标，这就需要联合国充分发挥其系统性优势。

最后，增强联合国在预防冲突、建设和平以及维系和平方面的作用。联合国创立之初的主要目的就在于维护世界和平，防止世界人民再次面临人类历史两次大战的浩劫。然而，在和平安全领域，当前联合国面临的形势和挑战已与几十年前大不相同，日益上升的非传统安全威胁以及越来越多的非国家行为体的卷入使得安全形势日益具有复杂性，这就需要联合国采取更具综合性的措施以推动和平稳定。特别是日益突出的国家内部武装冲突和动乱，所涉及的问题已不仅仅是冲突解决，还需要冲突后建设和平、通过国家制度建设和经济社会发展以维系和平等。而联合国秘书长则需要在冲突预防和早期预警方面发挥更多作用，包括积极进行争端和冲突的斡旋或调解工作，以及及时将冲突风险及安全形势恶化等情况提请安理会注意并采取相应行动。

总之，当前联合国的主要工作领域如和平、发展、人权、人道等方面已经相互交织，不可分割，在应对这些相互关联性日趋紧密的问题方面，联合国秘书长需要具备政治家、外交家及行政部门领导的复合型才能，打破传统的部门界限，有效协调主要大国及中小国家的利益诉求，促使联合国在关乎人类社会命运的各方面发挥重要作用。联合国从来都非尽善尽美，但至少因为它的存在，人类才拥有推动国际集体行动的途径和手段从而避免自身堕入无法挽救的灾祸。我们期待古特雷斯领导联合国为人类共同命运而努力。

作者系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 世界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