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數百萬人才外流‧專才為何不回來?

《星洲日报》2015-06-11 11:15

根據英國招聘及人力資源服務公司海斯(HAYS)於2014年3月的調查表明,有93%大馬人欲離馬,到國外尋求工作機會。

  • 英國招聘及人力資源服務公司海斯在2014年3月的調查表明,有93%大馬人欲離馬,到國外尋求工作機會。

 

  • 每日都有成千上萬的大馬人不辭辛勞地越過長堤,往返兩國只為了更好的工作前景和更好的薪資;然而更窮困國家的船民,卻把大馬視為淘金天堂。

  • 邱千勤(後排居中站立者)最大的願望是回國服務,但政客發表的極端種族言論是他卻步的原因。

 

  • 韋敏琳在新加坡任職幼兒教育工作者已經長達十年,坦言一旦開始在新加坡工作就無法回頭。

陳科葓指治安是否改善才是他考慮回國的主要原因。

“人離鄉賤”,在文化衝突,生活習慣不同的陌生國度覓生計,一切從零開始,顯然要比在熟悉的故土艱辛許多,可是至今還有數百萬大馬人長居海外,甚至紮根,讓遊子們一去不復返的原因又是甚麼?

人才外流,是我國老生常談的問題。一些人才到國外工作後,成為了外國的永久居民,甚至全家移民到國外。

逾144萬大馬人散佈全球

根據2013年6月聯合國發表的普查報告顯示,約有144萬5千890人在大馬出生的人散佈居留在全球各地,僅僅在新加坡就估計有104萬4千994人,其次是澳洲,料有14萬5千227人居留該國。

英國《電訊報》報道,大馬自1957年獨立以來,共有逾200萬人移民英國,其中只是在2013年就有約9千人移居當地。

而在2011年世界銀行發表的“馬來西亞經濟監督:人才流失”報告中更指出,在截至2010年為止,大約有100萬名大馬人移民海外,有57%移居新加坡,以華裔為主,其餘人口則分別流向澳洲、美國、英國、加拿大和汶萊,當中有三分之一是高技能人才。

移居澳大馬人40%擁高學歷

阿德雷德大學人口專家雨果教授(Graeme Hugo)發佈的《大馬人經濟研究文獻》中提到,移居到澳洲的大馬人,其中40%均擁有大學學士學位或更高的學歷,在1997至2009年期間,專業人士以及副教授級別的人員更多達1萬1千953人。

前外交部副部長柯希仁更曾在國會上透露,從2008年3月到2009年8月期間,就有30萬大馬人前往海外工作,這些人大多都是來自金融、科技和工程領域。

為了邁向高收入國的目標,首相納吉於2011年10月推介經濟轉型計劃,需要大量高技能專才,於是開始重視這個日益加劇的問題,進而成立了大馬專才機構,前往海外各地展開遊說工作,希望能吸引流失在海外的人才回流。

專才回流計劃推行至今已數年,大馬專才機構透露,在這3年間,已經有超過2千500項大馬專才回國計劃申請獲得批准。

這樣的數據是否顯示可解決人才外流的問題?政府所推出的各種優惠政策是否奏效?而又是甚麼原因,把許多優秀的大馬人往外推?

曾經成為大馬專才機構招手目標的邱千勤在2004年前往英國利物浦攻讀醫科,目前在當地一家醫院任醫生一職,正在修讀急症以及深切治療部專科。

儘管他已經在當地購置房產,也取得英國的永久居留證,可是對於是否考慮從此就在英國落地生根,他依然沒有答案。

“我當醫生的初衷是想服務大眾,想幫助更多的弱勢群體,最大的願望是回國服務,提昇大馬的醫療水平。”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糾結的。大馬專才機構到英國遊說在當地從事醫生的大馬人回國,但是所開出的優渥條件,和其他成為他回國阻力的因素相比,並沒有吸引力。

邱千勤:大環境改變才回國

雖然身處異國他鄉,邱千勤依然時刻關注大馬的時事動態,除卻憂慮治安問題,一些政客發表的極端種族言論,是他卻步的其中一個原因。

“在10年前,或許同工不同酬是最大的原因,但現在更多是因為政治的因素以及治安的問題,最重要的是,馬來西亞是否已經準備好,摒棄官僚主義、裙帶關係,接受不同膚色、不同種族的人服務?”

他說,有許多同學畢業歸國後,帶著一股雄心壯志申請到中央醫院準備學以致用,奈何被分配到各地的醫院後發現,醫療設備的不足,讓他們無法充份發揮所長,而不公平的升遷制度,令這群有志青年心灰意冷,離開政府醫院,開設診所甚至轉戰整形領域。

邱千勤無奈表示,只有大馬的大環境改變後,他才會回國發展。

新幣好賺?

大馬人前往發展國家工作,主要原因無非是該國匯率高,同工不同酬,能獲得較高收入,而離我國最近的新加坡,其地理位置和匯率便成為打工一族的最佳選擇。幼兒教育工作者韋敏琳也是其中一分子。

近三倍匯率的新幣,散發著誘人的耀眼光芒,令不少“馬勞”前仆後繼地湧入新加坡。可是新幣真的那麼好賺嗎?

韋敏琳:每日往返馬新早出晚歸

新加坡寸土似金,房租價格自然高企不下,所以還是有許多大馬人選擇每日往返馬新,情願乘搭巴士,天天出入境再轉換其他交通工具回家,早出晚歸。

韋敏琳和丈夫家住柔佛新山,但比其他乘搭巴士上班的“馬勞”幸運的是,由於丈夫擁有新加坡的擁車證,購買了該國的汽車,因此能免受擠巴士之苦,開私家車越堤入境,當然這種舒適也得付出高昂的代價,調漲的過路費和通關費造成的經濟壓力自是不言而喻。

因為上班時間是早上7時,她必須每天清晨5時起床出門,塞在車龍裡緩緩行駛,到新加坡上班;傍晚6時下班後,同樣堵在長長的車龍中,大約8時多或9時才到家,可以說是名副其實地“披星戴月”。

治安是關鍵

大馬的搶劫、攫奪等罪案層出不窮,新山、古晉和吉隆坡更曾被列為世界犯罪率最高的城市前20名,人心惶惶不在話下。

邱千勤感嘆在英國,即便是他值班至凌晨1點鐘,走在大街上,他也無需憂心人身安全問題。

陳科葓:大馬物價越來越高

對此,在澳洲阿德雷德“巴黎藍帶廚藝學校”任職行政人員的陳科葓也有同感,甚至認為治安才是決定是否回國的首要條件,收入和消費水平則是次要問題。

“治安是否改善,人身安全是首要問題。也有朋友告訴我,大馬的物價越來越高,能用工資買到東西越來越少,這些都是我考慮的因素,也是讓我卻步的原因。”

外國月亮未必圓

雖然國外的環境、前景看著無比吸引人,實際上卻也面對種種考驗和不如意,並非每個人都能克服文化差異這道門檻,活得如魚得水。

在英國居住超過10年的邱千勤舉例,社交場合從嘛嘛檔到酒吧,從原本選擇繁多的美食到單調的炸魚薯條,就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陳科葓則在上大學期間,清楚意識到自己的思考模式與當地學生的不同,慢慢學會接受和融會貫通。

儘管他們三語皆通,但由於用詞和發音不同,他們仍需通過閱讀報章惡補英文,努力練就與當地人無異的英語發音,以便儘快融入當地社會,爭取在申請永久居留證時,達到作為首要考量條件的英文和英語的水平,同時也要打破因英語非母語的關係,在尋找工作時所面對的質疑。

他們亦坦言,歧視的現象時有發生,就算是僅隔一座長堤的新加坡,歧視的問題還是很難避免,比如將大馬人稱作“聯邦人”等等。

薪水差異‧難回頭

雖然韋敏琳每天至少花4至5小時往返馬新,偶爾刺耳的“聯邦人”,循環反复地過了10年,但出於薪資的考慮,以及其他緣由,令她至今依舊沒有考慮回來大馬工作。

“我當年是用統考文憑在新加坡升學,並考獲當地的幼兒教育資格,可是這張文憑在大馬是不受承認的。”

此外,她表示新加坡的幼兒教育重視多元化發展,比較鼓勵學生通過遊戲、動手操作來學習,這是在大馬無法實行的。再者,一旦在國外工作,匯率和年資造成的薪水差異,就很難再讓人回頭接受大馬的薪資水平。

新加坡、澳洲及英國的移民政策實行積分制,職業和學歷是評估加分的條件,吸引了大量高技術人士。

“取”和“捨”

在國外定居,無疑是寄人籬下,所以要懂得入鄉隨俗,遵守當地的“遊戲規則”,也要清楚明白自己的目標,否則最終可能會落得兩頭不到岸的下場。

人人都在尋找一個完美天堂,奈何這世上沒有烏托邦,而人生只是一個充滿了“取”和“捨”的選擇題,要在哪裡落腳,只能在權衡輕重後,作出最適合的抉擇。

(星洲日報‧報導:葉洢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