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份的砂州,空氣中飄蕩的不僅有年味,還有濃得化不開的政治味。
新年回鄉與家人慶團圓,親友見面互道祝福之外,話匣子也因砂州的政局而打開。
也許是職業使然,與久違的親人碰面,難免觸及政治話題並侃侃而談。
“`白毛’”(這是民間對砂州首長泰益瑪目最熟悉的稱呼,那一頭銀白的髮成了他的替代名稱)真的要下(退位)了嗎?”這是我這些天以來,最常被問到的問題。
從退位、是否轉為出任州元首、接班人,砂拉越人最關心,也最擔心的是,泰益瑪目一旦交棒,緊接著會不會為巫統締造東渡的利好契機?
“看來,巫統(東渡)這次有機會了……”,好些人和我說了同樣的話,大伙兒接著談論起泰益瑪目這些年來如何堅守政治防御的最後一道防線。也無論民間這卅多年來是如何議論和評價泰益瑪目的功與過,談及巫統一直未能在砂州紮根,對泰益瑪目有再多意見和看法者,都不能否定這是泰益瑪目掌政砂州33年以來,受到肯定的其中一點。
全馬13個州屬,唯獨砂拉越是巫統迄今未能染指的一塊土地。難道是巫統對砂拉越州興趣缺缺嗎?答案絕對不是。巫統這些年來不是未曾嘗試叩開砂拉越州的大門,但明白砂拉越這種既特殊又難以言明的情勢者都很瞭解,沒有首長的點頭,縱然有心人再如何磨拳擦掌,東渡的野心終究未能圓夢。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聲稱代表巫統的黨員試圖在犀鳥鄉揚起巫統的旗幟,甚至也有自稱是巫統籌組委員會的組織在首府古晉設立“黨所”,但沒有砂州首長的首肯,所謂的籌組委員會也只能被標簽是非法組織,難成其事。
砂拉越人對巫統的顧慮和抗拒是情有可原的,甚至是有一種既盼望但又害怕的忐忑心情。砂拉越長期以來皆是本土政黨在作業,砂拉越人一方面期望地方的政治格局因為更多西馬政黨的湧入而呈現百花齊放,但同一時間又擔憂富饒的資源被進一步瓜分,甚至喪失主權。鄰居沙巴的情況,就是砂拉越州當前最好的借鑑和提醒。巫統在90年代初借助沙巴政治局勢的混亂而順勢東渡,在如今沙巴表面看來處處盡顯蓬勃生機,真正的實況和苦境只有沙巴人最清楚。至今依然是沙巴人揮之不去的最大夢魘,即身份證計劃埋伏的連串後遺症仍讓沙巴人深受其苦,而這項計劃的推動正與巫統為掌控沙巴政局脫離不了關係。
目前,砂州最大的政黨土保黨在71個州議席中贏得35個席,牢控砂州的半壁江山,泰益瑪目的接班人也必是從土保黨的領導班底中選出,若接位的領導人無法短時間在黨內奠定穩固的根基,無形中也為巫統打開東渡的缺口。也一旦巫統進入砂拉越,砂州的政治版圖必將改變,勢必風起雲湧。
泰益瑪目退位,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來到後泰益的時代,砂拉越人最堅持的主權是進一步鞏固還是走向鬆動,砂拉越人的明天是迎向更美好,還是添加更多不明朗的元素,都是砂拉越人此刻最關切的問題。
砂拉越人並非保守,更不是排外,唯獨最擔心家門一旦敝開會是隱憂重重,後患無窮。
(星洲日報/綿里藏心‧作者:何俐萍‧《星洲日報》砂州高級新聞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