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经济危机何时了

•张梦颖•

金融危机爆发至今，近6年时间已经过去，银行业者和监管人员仍未能就金融业未来走势达成一致，各国对金融业未来发展的探讨也从未间断过。2月28日，欧洲议会与现任欧盟轮值主席国爱尔兰就如何执行《巴塞尔协议III》（The BaselIII Accord）达成协议，希望采取拉紧的资本规范措施，尽一切可能防止2008年银行业崩溃的局面重现。近日，本报记者就金融监管对经济危机及未来经济复苏有何影响等问题采访了相关学者，共同探讨金融监管中的机遇与困境。

金融业的春天尚未到来

英国广播公司官网2月4日发表评论文章《金融改革：金融危机以来都有哪些变化？》（Banking Reform: What Has Changed Since the Crisis?）。文章称，因遭受金融危机打击，英国银行体系曾面临崩溃，是亿万纳税人挽救了英国的银行业。民众对银行家的贪婪与不顾风险感到由衷愤慨。因此，现如今的英国金融业监管制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严格。

《巴塞尔协议III》执行谈判代表奥斯玛•卡拉斯（Othmar Karas）称，本次谈判达成的协议对银行家的奖金进行了控制，这在欧洲金融监管史上尚属首次。欧洲议会议长马丁•舒尔茨（Martin Schulz）对此也表示，高额的奖金常鼓励金融从业者追逐短期的、单纯的投机性投资，这为金融业带来了高风险和错误决定。本次控制银行家奖金的这一措施将使金融体系更加安全、公平。

然而，诚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副总裁朱民在2013年世界经济论坛上所言，金融业从失败中获得自身修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金融产品的复杂性及影子银行体系的羁绊，都是金融业面临的问题。金融业未来如何发展牵动着众人的心。摩根大通公司首席执行官杰米•戴蒙（Jamie Dimon）曾呼吁，眼下最亟须的是更为有效、良好的金融监管机制。期盼已久的金融业春天能否真正到来，或许仍需更多耐心。

欧洲财政监督问题令人担忧

法国欧洲工商管理学院银行与金融学专业教授让•德米内（Jean Dermine）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更加强硬的银行监管规则，特别是《巴塞尔协议III》的出台，有利于抑制与债务危机有关的风险。不过，德米内同时表示，欧洲的财政监督问题仍令人担忧。对于举步维艰的欧洲经济复苏来说，税收的增加和公共支出的削减，都对欧洲经济需求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加重了当下欧洲经济的衰退。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金融学与经济学教授帕特里克•博尔顿（Patrick Bolton）告诉记者，银行业监管中关于更高的资本和流动性规定的强硬手段，无疑会确保银行业发展的安全性。他还表示，其他监管手段通过限制自营交易也能降低风险，并且能够为控制风险提供更加有效的激励机制和治理机制。

但从短期来看，全球经济还并未从金融危机中完全恢复，而这些监管规则，一方面强迫银行紧缩开支，另一方面又需要减少贷款。这对西班牙、意大利等欧洲国家中那些完全依赖银行借贷作为主要筹资方式的中小型企业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在这场危机中，不少此类中小型企业遭受重创甚至不得不宣布破产。

引入逆周期资本需求概念

随着欧洲经济状况每况愈下，有人担忧一系列新的监管规则会妨碍经济复苏。博尔顿表示，欧洲国家早已被迫缩减公共开支、提高税收，以此弥补高额的财政赤字缺口，努力使国债回到可控范围内。他告诉记者：“实际上，财政紧缩与银行业去杠杆化的双管齐下，已对经济活动产生了抑制作用，并严重阻碍了欧洲经济复苏。”

博尔顿表示，这场金融危机及其后果给我们的最大教训是，要更加关注监管所带来的顺周期效应。所谓监管的顺周期效应，即在经济周期中，经济繁荣期的监管力度会趋向于薄弱，而经济衰退期的监管力度则会拉紧。但博尔顿认为，理想情况下，应采取逆周期资本需求（counter-cyclicalcapitalrequirements）措施，即在经济繁荣期加强监管，而在经济衰退期放松监管力度。他强调，“我们需要进行更深入的思考，引入逆周期资本需求这一概念。通过研究，我认为发行具备典型逆周期特点的或有资本工具，可帮助银行在经济衰退期将债务转化为普通股，提升银行核心资本。”

推动欧洲经济增长是当务之急

谈到对未来金融体系框架的建议时，德米内说，现在欧洲各国都在努力建立特别处置制度，以使银行股东和债权人双方分摊损失。但对于那些下属子公司遍布全球各国的国际银行来说，所要做的工作将更多、更复杂。面对当前欧洲经济萧条的状况，推动欧洲经济需求增长是最为必要的工作。

对此，博尔顿则强调，“我们必须提高警惕，金融市场有可能产生泡沫甚至崩溃。因此，我们必须打起万分精神来识别金融泡沫的预警信号，并切实落实那些抑制经济崩盘、防止金融泡沫持续膨胀的政策法规和金融工具。”

博尔顿表示，货币政策的执行务必要发挥好干预金融泡沫膨胀的积极主动作用，而货币政策的制定者则要把抑制资产价格通胀和信贷过热等列入日程予以关注。另外，银行业监管者要付出更多努力，来鼓励银行通过或有资本手段为自身筹集资金。这些措施都可以为稳定金融体系发挥重要作用。

（《环球视野globalview.cn》第543期，摘自2013年3月4日《中国社会科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