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刘仰：外来移民与普世价值

近年来，欧洲被移民问题闹得焦头烂额。一方面，众多难民纷纷涌入欧洲，途中沉船溺毙时有发生，悲惨景象令人心酸；另一方面，是否接收，接收多少难民引发欧洲国家内部争论、对立，还关系到政治家的命运。这一现象的背后是欧洲社会普遍存在的一个最棘手的社会问题：出生率下降，人口持续减少，老龄化社会，劳动力严重不足，吸引移民成为解决上述问题的重要手段。福利待遇相近的国家之间，对移民的吸引力不大。只有那些福利待遇相差悬殊的国家之间，如同高低水位的自然流动，移民的方向性就非常明显。同时，如果没有关卡，选择性的合法移民之外，还会有大量非法移民，难民只是非法移民的一种体现。所以说，西方社会的高福利是引发移民潮的重要原因，而源源不断的移民潮也必将对高福利产生巨大冲击。尤其不可忽视的是，欧洲日益增加的穆斯林移民不完全是经济现象，还含有严重的意识形态问题。从而使得移民问题成为每一个西方发达国家最头痛的问题之一。

外来移民并不是现在欧洲才有。古罗马时代，外国人获得“罗马公民”的称号、地位、待遇就是古罗马得以强大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而，以往一个国家吸引外来移民主要是政治性的身份待遇，例如，美国当初对于众多移民的核心吸引力并不是高福利，而是新生的美国至少对于欧洲各国白人来说没有旧的等级制度和歧视，来自欧洲的移民不论原先的贵贱、贫富，在美国都可以通过个人奋斗而成功。当然，在很长时间里，美国黑人除外。今天欧洲面临的严峻局面是，进入欧洲的大量移民很多毫不在乎政治身份，而只在乎高福利的待遇，或者只把政治身份当成意识形态战争的手段。很多穆斯林移民一边享受着欧洲国家的高福利，一边公开高声诅咒欧洲国家政府、诅咒西方文明应该下地狱，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最奇特的景观。它仿佛是一个历史现象的颠倒再现。

伊斯兰的政教合一统治有着久远的传统。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帝国有一项基本制度规定：穆斯林不用交税，非穆斯林异教徒则必须交税；穆斯林不能成为奴隶，但非穆斯林可以为奴。这项规定的结果之一是，大量异教徒皈依伊斯兰教，这是造成历史上伊斯兰世界迅速扩张的重要原因。然而，这项规定其实是不可持续的，即：如果扩张到头，所有人都成为穆斯林，那么，谁来交税？因此，近代以来，随着伊斯兰国家的世俗化进程，这一规定只存留在伊斯兰的历史中。然而，穆斯林移民大量进入欧洲，居然使得这项旧规定在欧洲复活了——穆斯林移民将他们在欧洲国家享受的高福利看成是异教徒的纳税！不同只在于，历史上的哈里发或苏丹手持刀剑强迫异教徒交税，今天则是那些欧洲高福利国家自愿的！本来，欧洲国家接纳移民是希望获得劳动力以填补人口下降、抵消老龄化，但是，意识形态的对立造成穆斯林移民享受着欧洲的高福利还不念其好，毫无感恩。一些西方人出于善意，想当然地认为：穆斯林移民的不满甚至投身暴恐活动，是因为就业不足、关心不够，巴拉巴拉。而我认为，穆斯林移民的高失业率并不仅仅是劳动技能问题，很多是故意的，是出于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要在欧洲国家单纯享受高福利，享受异教徒的“纳税”。这种现象甚至更多存在于在欧洲国家出生的穆斯林那里。

在这个问题上美国比欧洲国家更为现实，美国实用主义的“狡猾”使得美国的困境要比欧洲小。多年以来，进入美国的拉美移民很多，有统计表明，说西班牙语的拉美非法移民在美国达4000万。美国的“狡猾”在于——没有给他们合法的身份，他们只是非法移民！于是，美国既解决了廉价劳动力问题，又无需为他们提供相应的福利。这种一举两得的“狡猾”最大的问题是：打着普世价值旗号的美国，不得不采取双重标准。多年来，美国社会充满爱心的左翼人士一直呼吁要给非法移民以合法身份，这一目标的实现进展缓慢，但在美国出生的西班牙裔婴儿数量已经超过美国本土居民的婴儿数量。也就是说，即便美国不给非法移民以合法身份，按照美国现有法律，一代人之后，非法移民的孩子就有可能成为奥巴马第二。由于进入美国的非法移民并不是刚刚开始，因此，拥有选票的拉美裔美国公民数量已经不少。所以，美国左翼人士真的全部是“爱心”吗？难道不是争取选票的手段？特朗普横空出世，在美国引发巨大争议，焦点之一就是外来移民。虽然美国面临的穆斯林问题没有欧洲那么严重，但是，特朗普已经明确提出了针对伊斯兰的政策，尽管遭到美国上层及左翼基于政治正确的批评，然而，我们不得不说，特朗普迎合本土底层的保守主义立场，的确触及了美国社会的核心价值观。

由此，我们再来看英国脱欧。当欧盟抱持着政治正确，对穆斯林移民敞开大门时，岛国大不列颠则备受煎熬。当年，大英帝国殖民地遍及世界，殖民地居民能否获得英国公民的身份，早就是英国的难题和焦点，英国对此的政策也多次摇摆，一会儿开，一会儿关，有时候松，有时候紧。但不管怎么说，那还是英国自己的事，是大英帝国自身的后遗症。而加入欧盟之后，除了自己没治好的病，又多了来自欧盟开放移民政策的传染病。尤其是近年来穆斯林移民英国显著增加，英国本土发生的暴恐袭击几乎都是穆斯林移民所致，IS中英国穆斯林也不少，他们如果回英国怎么办？穆斯林移民在英国大街上游行，高喊“英国下地狱”的口号，很多英国人搬出祖祖辈辈居住的家乡，避免与集中居住的穆斯林为邻。。民众决定脱欧，虽然会有损失，但哪个损失更大？这并不是一个完全靠理性能解决的问题。

今天的中国，汉族人口超过90%，从历史的进程看，汉族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国最主要的民族，并不完全是征服、消灭或赶走了其他民族，更多是同化了很多民族，使他们成为汉族的一部分。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中国历史上将无数外来移民同化成了汉族。所谓同化，最为关键就是认可相同的文化，从而避免了文化冲突、文明冲突所导致的对立和战争。毫无疑问，中国是人类历史上解决这一问题最成功的。欧洲以及西方社会今天所面临的穆斯林移民难题，关键就在于未能像中国古代那样实现同化。今天的西方精英一方面怀着“普世价值”必定能同化其他文明的盲目自信，另一方面又怀有文化多元的浪漫，而不能理解文化多元之所以能够在中国存在的前提条件。与中国数千年的历史经验相比，西方文明实际上还显得幼稚，尤其是他们对自身“普世价值”的盲目乐观，使得他们所期望的“同化”难以实现。

穆斯林移民问题不是民族问题，而是意识形态问题，是更深层的文化问题。比较而言，中国传统文化在同化其他民族问题上比西方更为成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比当今西方引以为傲的“普世价值”更为合理，更容易被不同民族接受，成为共同的价值标准。虽说中国古代社会的富裕是吸引周边民族的重要原因，但中国周边民族最终成为汉族的一部分，并不是因为汉族政权给他们提供了高福利，而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地认为中华文明更为合理。即便在宋辽、宋金、元明、明清、满汉的武力相向中，对峙双方都不同程度地接受了中华文明这一共同的文化基础。而这一点对于当今西方社会来说，尤其是当他们面对穆斯林世界，西方文明是有严重欠缺的。伊斯兰极端主义、原教旨主义之所以会大面积抬头，强硬地保持对西方文明的敌视与仇恨，坚拒被西方同化，反而矢志不渝地要同化、改造西方腐朽的文明，与西方文明自身的所作所为难道没有关系吗？与西方“普世价值”的蛮横无理以及自身缺陷没有关系吗？如果说法国大革命是西方现代“普世价值”诞生的标志，那么，法国即将被伊斯兰彻底“绿化”，难道不是这一“普世价值”彻底失败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