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人的焦虑(下):保守派誓死维护‧土著特权马来人“金卡”

《星洲网》2016-06-25 09:39

对此,马来保守派代表却持有不一样的看法。他们不但非常看重宪法赋予他们的特权,並认为它不容剥夺。
一些马来人认为,现在很多人谈到公正,没有看回宪法里所提到保障马来人特别地位。(档案照)
保障特权对马来人来说是选票保证,相对的,对要求公平一群来说却是票房毒药。

当非马来人提出“公平”,它无疑也“挑动”马来人的神经。

星洲日报记者访问了为不同群體斗争的马来非政府组织代表,上一篇开明派的马来组织代表谈到,马来社会对失去特权存有焦虑,但是不排除等时機成熟,他们也可以摒弃拐杖。

对此,马来保守派代表却持有不一样的看法。他们不但非常看重宪法赋予他们的特权,並认为它不容剥夺。

永久性的扶持政策,会是社会变迁與民主进程的绊脚石吗?


阿都拉再益

“没捍卫马来人权"
阿都拉再益:政府太软弱

近年来以极端和保守作风出位的马来西亚穆斯林联线(ISMA)主席阿都拉再益去年曾因发表煽动性言论,(一)将过去与英殖民者一同前来马来属邦(Tanah Malayu)的华人,归类为入侵形式;(二)与英殖民者前来这个国家的华人是入侵者;(三)谁让他们拥有公民权及财富,甚至保障他们的“入侵成果”至今都受到保护(四)这全都是英国与华人同谋来压制及欺负马来人,在煽动法令下被控上加影地庭。

在华人眼中,发表这种言论的阿都拉,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种族极端分子。

像他这样的马来群体,又对大马政治现况及马来人的地位有甚麽忧虑呢?

没强势政党可捍卫宪法

阿都拉接受星洲日报访问时认为,当前政府最大的问题是太软弱,总是向政治需求低头,忽略捍卫宪法及维护法律原则的责任,这也相等於没有捍卫马来人的权利,令马来社会感到忧心忡忡。

他不讳言,更甚的是,以现下的政治局势来看,没有一个强势的政党可以捍卫宪法,维护马来人的权益。

阿都拉说,马来人对政治感到愤怒和恐惧,也似乎没有准备走出现有的政治困局。他们缺乏团结的契机,也没有共同的政治议程,以致无法团结起来。

 

“其实马来人有很多可以团结的共同点,如一个宗教丶语言丶文化丶风俗习惯与生活方式等。关键是他们没有真正去了解目前的挑战,也缺乏政治的指引,而只是跟随政治的起伏闻鸡起舞。”

他指出,要走出困境,各政党必须回到原有的斗争轨道上,真正去聆听马来人的心声,而不是只注重自己和家人的奢华生活,牺牲了马来人的利益。

他说,马来政治来到新的分水岭,以前每个政党都有一定的支持者;现在较少人对政党忠诚。这可成为那些政治老鸟的教训,他们应该了解新的政治情况以及马来人的真正需求。

“诉求太过分"
指行动党干预马来人

阿都拉认为,在行动党的政治宣言里,明显干预了马来人的事宜,间接阻碍马来人达成他们的愿景,这绝非是一种刻板印象,而是事实。

“他们的诉求与态度,对马来人来说太过份,後者对此反弹,因为他们没有尊重社会契约也抵触了宪法。”

他说,马来人在过去制订宪法时,展现了高度宽容,接受其他族成为公民,让非马来人可以自由的接受母语教育和信仰,也赋予各种机会,包括教育丶生意等。

无法接受不尊重不感恩

“马来人不曾阻止他们发展,然而他们依然对此感到不满意,马来人无法接受不被尊重和感恩。”

阿都拉补充,现在很多人谈到公正,他们没有看回过去的历史,宪法里就有提到保障马来人特别地位。

他也不讳言,新经济模式是马来人社会的矛盾,它以马来人之名来分配经济利益,唯大部份的马来人没有受惠,只有为极少数的马来人(特别是巫统人)带来利益。

他补充,马来人是发展城乡不均衡的受害者,他们被经济边缘化,就以马来人的人口比率来说,就应该控制国内70%的经济,显然的马来人仍然没有达到这个成果。

他认为,政府应该平衡城市和郊区的发展,州内的盈利应共同分享,而不是忽略乡区的马来人。

“没有靠政府"
马来人可以要求更多

阿都拉强调,马来人没有靠政府,而是政府没有能力带领马来人,使他们成为有能力的人。

他说,马来人不瞭解新经济发展,难以在经济的平台上竞争。他们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具备条件和技术进入经济市场,因此多数在政府部门工作。

因此,他不认为马来人依赖政府。他说,马来人十分尊重政府,在宪法的保障下,他们可以要求更多,但是他们没有这麽做,而是尊重宪法所赋予的一切。


王佩柳

特权没列明理由期限
王佩柳:目标达成应撤销

国立大学族群关系研究院首席研究员王佩柳教授分析说,我国的联邦宪法区分了种族和各种族的政治地位,而特权就像一张通行证,有了它就能享有不一样的待遇。

她指出,除了马来人,沙巴和砂拉越的原住民也享有此特别待遇,但是一般认为,後者的地位不如前者。

享有特权者(草根或资产阶级),肯定不愿意放弃在宪法中列明的土着特权。

她指出,特权不是一项议题,关键是没有为特权设下一个期限,也没有列明各种族不同待遇的理由。

王佩柳不排除赋予马来人特权是基於两种情况,其一,当时马来人的经济能力很弱,需要被帮助,其二可能是马来人被认为是“主人”,可享有特别的地位。

她补充,不管是前者还是後者,上述两种刻板印象严重影响了政府制定和执行政策。

她指出,非马来人过去可以接受不公平政策,因为认为这些不平等的政策或待遇是短暂的策略,以提升马来人的经济。一旦这个目标达成,这个不公平的政策就要撤销。

王佩柳续说,除非此不公平的政策是建立在需求原则,而不是种族原则之上,那麽大马人会理性的接受。

让所有穷人受惠
新经政策须超越种族

在众多非政府组织代表的受访者当中,他们都谈及了新经济政策引人诟病,因为它并没有让大部份的人受惠。

王佩柳分析说,如果马来人没有在新经济政策下受惠,那麽真正受惠者是谁呢?如果马来人真的没有受惠,这是否意味着新经济政策和它原订的目标已背道而驰?

她说,新经济政策原是为了消除贫穷,平衡各族掌控经济的能力,以拉近贫富过於悬殊的距离。

“有基於此,新经济政策必须超越种族,倘若真的依据上述目的实行,那麽所有穷人都会受惠,工作机会也不会被某一种族垄断。”

王佩柳也提及废除这些特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说,特权不能随便废除,因为它已记载在大马宪法,而且贯彻在政策丶法令上。

“无论如何,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我国人民应该多了解宪法,理解马来西亚是由多元种族构成,所有种族应是平等的,而不是同化各种族,由一个种族来统治其他种族。”

她相信,一旦马来人失去特权,他们也可以像其他种族一样,在开放原则下工作,同时享受努力的成果。

颜炳寿:无限上纲变惯例
固打制导致社会分化

 

远景研究中心联合主席颜炳寿说,1948年英殖民政府與马来联邦达成协议,保障土著在公共服务领域(中央政府)丶奖助学金丶教育及培训機構的合理百分比名额(固打制),但不可以剥夺或侵害其他族群权益。

他进一步指出,随著1970年实行新经济政策,加上前任首相敦马哈迪执政,无限上纲各方面的固打制,以致固打制变成一種惯例,让新生代的马来人误以为这是他们理所当然就该有的权利。

他认为,特殊地位是基於国家独立前的情况而定下的,但是後来基於执政者滥用特权之名,实施各種利惠单一種族的政策,以致马来人主流思想普遍认为这是应当享有的特权。

“这種荒腔走调的固打制,渐渐造成社会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