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求索路:第七章

来源:犀乡资讯网    发布于 2016-06-10 00:00作者:editor3

第七章:建立新村-变相集中营

第一节 攻打18哩警署
第二节 宁甘政府开展“铁锤行动”
第三节 新村苦难的日子

第七章

建立新村— 变相集中营

第一节 攻打18哩警署

1963年, 印尼苏加诺(Sukarno)总统宣布对抗马来西亚,从此便派军队到边界和越界到砂拉越境内,攻打砂军警部队和哨站。

1965年,一支由我方余砂克、鲁光等同志带路,在一小队12人西爪哇“山蝎公”(标誌是一只蝎子)特种部队( Sri Tempur) 的配合下,从斯加央河(Sg.Sekayang)的星达(Sentas)区出发,进入打必禄活动到新路20多哩地带,并且在17哩驻扎了约两星期。队伍出发前,上级交待了一项任务——要他们炸毁飞机场。他们曾多次派人去飞机场侦察,看到机场上停泊的主要是民航机,军用机甚少,而且有戒备,加上考虑到飞机场离边界较远,行动后要撤回边界可能会面对被围堵追击的较大的危险。但截止日期就要到了,若没有完成任务,回去又不能向上级交待。於是,他们进一步商量,决定改变计划 ——准备攻打18哩的警察署。

他们的攻打计划不但未呈上砂盟第一省的领导人批准,而且遭到该地区同志的反对,但他们固执已见,一意孤行,同志们阻止不了,为了减少损失,只好伸出援手。在地方干部赖XX等的配合下,对该警署进行了认真周详的调查观察。

经过商讨研究之后,他们拟定了以下的具体行动计划:行动时间定于6月27日晚上10时,乘敌人戒备松懈之际,印尼兵就向警署发动进攻;之后就向天空发射一颗讯号弹,紧接着一组地方同志在24哩炸公路木板桥;另外各组分别在8哩、9哩、12哩、13哩、17哩与22哩公路上倒黑油,有的地方还放铁钉板和设下障碍。行动之后,还有处决特务的计划。

18哩警察署是座落在一个小山岗上,里面有9名警员在西门彼得宁甘(首席部长加隆宁甘的胞弟)警长的负责下值勤。在黑幕低垂时,本地同志刘才义等用罗里车载了突击队员从晋成路24哩出发,后悄悄地潜入埋伏在警署的周围。行动时间快到了,他们开始剪篱笆。时间一到遽然间,警署外四周响起了“哒…哒…”震天动地的枪声。没有做防备的警员们,被突然袭击乱作一团。

经过短暂的驳火,攻击部队很快就攻进了警署,打死西门彼德宁甘(Simon Peter Ningkan)和一名警员(Naing Ak Kaboh),多位负伤的警员向后撤退。

他们占领了警署之后,立即销毁了警署的通讯系统,缴获来福枪、轻机枪、卡兵枪共6支,手枪一支,中型机关枪一支,讯号枪一支,几十箱弹药。行动后,这支印尼军队劫持了一辆罗里车,就通过巴达湾路(Padawan Rd)向西南边界撤退。

为了阻止西连来路的援军,支援印尼军队赢得时间撤退,我方同志成功地炸毁了24哩大桥的一部分,使大型车辆无法通过(小型车辆尚可过桥)。

同样的,从古晋开来的多辆装甲车,到了9哩和17哩都无法通过,其中还有两辆车由于在倒上黑油的路面上奔驰而翻覆了。

印尼志愿军10人在攻打警署之仝時, 两位志願軍在地方同志带领下,在18哩和24哩处决了郑x恒和官某(受伤沒死)等特务分子。

在配合了印军军事行动之后,地方同志就撤到24哩,在此逗留了一个多月。看来实在很难再立足下去了,赖连秀、曾荣光、张玉英等30多位同志(仅留下张月娥)连同一位攻打行动中背部遭火箭炮灼伤的印尼兵(名叫西蒙),就一起撤向砂印边界,到印尼境内。

第二节 宁甘政府开展“铁锤行动”

当晚敌人乱作一团,不断向天空打照明弹。第二天,公路上军车、大炮车、警车隆隆响,宁甘政府调派来各种兵种和警察带警犬进行大搜查、巡逻和驻扎,军用直升机也在上空盘旋和撒下传单,宣布戒严,并逮捕几十名人士。

7月1日,州安全执行委员会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该会议由鹰派人物Claude Fenner 等操控,他告诉与会者他是代表“吉隆坡的内阁”,尽管有许多事实证明,18哩事件是印尼士兵所为,但他还是要求对该地区的共产党和居民加以“锤打”。

於是,7月6日,政府开展“铁锤行动”,加隆宁甘宣布:付诸“铁锤行动”的目的,就是“用铁锤锤打共产份子,在共产党人与革命分子棺材上锤下铁钉 ”。前砂政治部主任Tim Hardy 在他的回忆录里表示:“ ‘铁锤’是报复性的、不公平的、心胸狭窄的、政治上愚蠢可笑的。”

从7月10日开始,政府为了恐吓群众,镇压革命,采取了一个什么“邮箱行动”,派出了好几队特别警察訊问队到集中營進行逼供.凡14岁以上村民都在逼供之列,并进一步逮捕嫌疑分子。

其实这种强行隔离策略,就像德国殖民地时采用的 “囚笼” 政策,在50年代初也在马来亚实施了。英殖民者在最高专员邓普勒 (Gen. Gerald Templer )上任之后,就实施了“布里格计划” ( Brigg’s Plan),把将近60万华人逼迁到城镇附近550个所谓 “新村” 内——其实是变相的集中营,强蛮剥夺村民居住、行动与作息的人权与自由,以割断马共的人力与物质的供应。这个坚壁清野的新村计划,给马共带来了不少的困难和打击。

砂拉越的革命发源地是第一省,而晋连路从10哩至5、60哩,尤其是17哩、21哩与24哩一带甚至有“小延安”之称。这一带华族群众普遍积极支持革命,7、8岁小孩就会为我们同志放哨、送信、送货;妇女除了放哨、送粮,还为同志们准备干粮。有的老伯每天磨豆,卖豆腐,把收入全交给革命组织。村里的青年男女约有三分之二加入农会或北盟,参军的有上百人。人联党在24哩成立了分部, 为公开宣传教育群众及在人力、物力、经济等方面支援革命斗争制造了有利的条件,使革命组织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显然,敌人对晋连路人民的革命斗争与积极行为恨得要命,他们以攻打警署事件为藉口,趁机进行恶狠狠的报复,恣意蛮横地打击人民。

攻打警署隔天凌晨五时,晋连路14哩至26哩的居民得到通知,携带三天的粮食、衣服用品、炊具、细软等,分别到15哩、17哩、19哩、20哩半和24哩的5个站集中。

第三节 “新村”苦难的日子

村民集中到了各指定的地点,被分配到各学校暂时居住,有些栖身于临时用“加章” ①搭起来的一间间的长寮里,而四周则用铁刺网围成篱笆。

最初是48小时的戒严令,后又延长到10天,以至最后建成了永久的新村。

到了第四天,村民才获准每家派一人回家园巡看,并喂养家禽。由于仓促迁离,家当又太多,许多人只能搬一些轻便的家私和必须用品,等过几天回来时,家中无人照料的物品、农作物、家禽等遭人偷窃。眼看辛苦开垦的农园以及住了几十年的老家毁于一旦,怎不教人痛心疾首!

由于地方狭窄,而人又多,加上不习惯,又适逢旱季,每晚都要挤上一、两百人,真是一片乱糟糟,苦不堪言,在卫生设备恶劣的环境里,许多无辜的妇孺老弱都挺不住而病倒了。

杨月梅烈士的父亲,拒绝被逼迁,在老家服除草剂自杀。温三德的哥哥在暴日猛晒下中暑昏倒,军警不准农民前去抢救,以致不幸去世。

经过一、二个月后,居民通过抽签,每户分到将近25点之土地和津贴金1500元供建新居。这样,14-20哩的居民约有整千户搬进17哩的新生村(Siburan),22-26哩的居民约300多户搬进22哩的大富村(Tapah),中间地段的居民约200多户搬进21哩的来拓村(Beratok)。当年被逼迁的总共有1285家,受影响的居民约有8000②多人。到1980年解除限居时,约有24000人住在这方圆
600多依甲的范围内。

所谓“新村”,是当时全砂拉越华族农村中最贫苦的地方。初时,住的是空无一物的小茅舍,或有柱无墙的棚子,甚至有的是过去鸡寮改建的。屋檐低矮,又没有天花板,炎日骄阳之下热气难耐,实在受不了!地上铺的不是木板,也不是混凝土,而是泥土。厨房、床铺、隔房等都得自己动手做,甚至还得自掏腰包。

新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养些鸡、鸭、猪之类的禽畜,也种些蔬菜。多数粪坑就挖在后门的泥土里,他们就用粪汁来浇菜,臭气随风飘扬。由于自来水站有限,用水、食水要去远处载,非常不便。有不少村民在屋旁挖个水井,作为冲凉、洗衣和浇菜用。可是,一旦下起雨来,溢出粪坑的屎尿,鸡、猪屎和赃物到处泛滥。

当时,突然间要放弃长期辛苦经营的家园,被迫限居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切得从零开始。虽然当时政府有津贴一人一天一元(后来只有五角)如果没有储蓄,生活是苦不堪言的。许多家庭是靠养些禽畜、种些菜和出外打些短工来养家糊口。有的妇女跟人家采胡椒或割稻等,晒得头昏脑胀,一天才赚四块钱。男的做粗工,也不过是六、七元而已。初时,不少穷家庭揭不开锅,孩子无奶吃,有病没钱医。许多人都认为,一生中所经历的生活再苦,也没有像新村的那一段日子那么苦!后来有些家庭有去租地来种稻,种稻虽苦些,生活总算有些好转。

村民们限居在用两重铁丝网围住的限制区里,进出必须通过栅门,接受检查、问话。村内的每户家庭都有户口登记,随时会受到突击检查。亲友到访过夜,来去必须预早报官登记。每天早上六时栅门打开,傍晚六时关闭上锁,1970年后方才逐步放宽从早上五时至傍晚七时,不得超时回到限制区。新村和工作地点的距离远,村民出外工作极不方便,还要在规定时间回,给了他们不小的麻烦与精神压力。至于要到限制区以外的地方,则需要申请特别的通行证,而准证必须在一、两周内更新一次。

同时,粮食物品也受到统制,人民生活更是苦不堪言。村民走出栅门时,所携带的任何粮食或用品皆受检查,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到村外农田工作,也要受到严格的限制。只许带够吃的饭,不可带未煮的米粮。至于药品的控制,更是严格。

除了人身行动失去自由之外,政治权利也被剥夺。村民一段长时间不准参加政治活动,不准举行集会及申请国际护照。村民应享有的种种作为公民的权益都受到军方的管制和剥夺,形同变相的集中营,却美其名曰“新村”。

此外,被逼迁入新村的人民生活和经济活动都遭受严重的破坏和损失,特别是第一省以外的地区被押进“新村”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真是惨不堪言!

在拉让江地区,反动当局也是强行建立几处的伊班新村。华人的新村还未建立起来,却有一些革命家属和群众中的积极支持者,1970年前后也被逼迁入第一省的华人新村。诗巫和泗里街等拉让江地区的华族共有约30家被迫迁入新村。1966年1月5日,靠近北印边界的打必禄(Tebedu)地区也有70家约400人被迫进入来拓村与大富村。第四省美里也有一家革命群众被迫去古晋“新村”第二省英吉利里也有4家被押进了“囚笼”内(注)。

到1976年,那些来自泗里街等地的居民才获准先后离开新村,回返他们的家园。新村的正式解禁是在1980年3月5日,那时才解除所有的限制,村民可以重享自由的行动,出外不再需要申请准证,出国也可以申请护照。

“新村”对人民来讲,绝不是什么“新生”好的开端,也不是什么“来拓”新家园,更不是什么“大富”。在人民惨痛的记忆中,“新村”不过是变相的集中营!

(注):英吉利里被迫迁的4家:黄南祥(仁干家人)、蔡祥(三琴父亲)、杨抛和燕寿。

范明华的母亲与三个妹妹是第四省唯一的一家被迫迁进第一省新村。

拉让江上游广东芭被迫迁了2家:江玉芳(先余家人)和李玉霞(黄天水爱人)。

诗巫乌也路被迫迁2家:黄福庄(理生父亲)和黄爱祥(仕武家人)。

1969年8月至70年泗里街被迫迁的有:朱景水、黄育明、卢家保(方理家人)、杨尚述、陈德天、王受琛(振基家人)、刘扬魁、王世箴(焕朝家人)、朱兰强爱人、詹碧娇(朱兰光爱人)、王致赠(世强家人)、谢朝宁(美珍父亲)、谢建启一家、李昌盛(清希家人)、徐玉金(卢友爱母亲)、刘忠越(贤庄家人)、林时钿(爱玉家人)。

1971年诗巫市对面江宋溪米禄一带被迫迁2家:江若勤(丽妃家人)和赖国信(子铨家人)。

民丹莪被迫3家:曼光坡的钱程火(功涛家人)、范细妹(碧玉家人)和诗巫路姓叶一家。

①即kajang,马来人用亚答叶制成的遮篷。
②据所知,按原来的计划,英国军方和马来西亚警察部队首长,是要徙置约6万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