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黛安娜现象

《当今大马》2014年5月20日

选战评论

有多久没看过一场补选成为全民焦点?你又何曾见过一名初出茅庐,数日前才在媒体上亮相的政治人物,会迅速受到网络疯狂追捧,同一时间又遭遇政敌的全面围剿,乃至前首相马哈迪也忍不住点评几句?

自从确定代表民主行动党出战安顺国席补选后,黛安娜成为网络热门关键词,若在谷歌上搜索她的名字“Dyana Sofya”,出现的是430万个结果。她的面子书专页设立不足3天,粉丝数以几何倍增至超过3万人。

与此同时,国阵全党上下倾力挞伐黛安娜。从亲巫统部落客虚构的比基尼照片,到部长们以其样貌种族身份乃至母校借题发挥,就连马哈迪也促请作为父母的巫统党员,要好好管教孩子。

不管是网上或网下,无论是热捧或批评,黛安娜的瞩目度与话题性,不止远超以一党之尊亲自挂帅的对手——民政党全国主席马袖强,甚至大于这场选举本身。

但为何会出现黛安娜现象?

三星S5与诺基亚之比

马哈迪的前谋士卡迪嘉信(A Kadir Jasin)在部落格如此写道:“我今早起床时,在手机上看到一名巫统前区部秘书发来的5则短讯。其中一封说‘黛安娜被说成是最新款的三星S5手机,而马袖强则是诺基亚。唉!’”

在许多人,特别是年轻一代的眼中,这个形容十分贴切。他们认为马袖强,或他所代表的政党是过时的产物,尽管马袖强只有53岁。

马袖强在上一届民政党代表大会上刚中选为党魁时曾自认,他不是一名懂得使用先进科技的人,但庆幸民政党能人多,其中新任民青团长陈庆亮(左者)就活跃于推特,可弥补其不足。

不过,马袖强可能不知道的是,陈庆亮的网络名声并不佳,不时发表争议言论,一些推文则成为网络笑柄。

相比之下,黛安娜展现出青春活力,而她在面对各种攻击时,或以一笑置之,或幽默回应,也让许多人惊讶27岁的她体现成熟的对答智慧。在短短数天的爆红过程中,黛安娜或接受媒体访问,或亲自撰文,展现出她初生之犊不怕虎的勇气。

在一个长期威权统治的国度,在一个以男性为主导,种族主义横行的政治环境,黛安娜的清新让人感觉耳目一新。

为何巫统上下会焦虑?

但没有人会否认,黛安娜之所以会爆红,最主要是她个人的外形魅力。再加上她是以华裔党员占多数的行动党推选出来的马来女候选人,本来就充满了话题,成为吸引大家眼球的第一因素。

她以马来知识女青年的形象出现,而这恰恰是巫统极力招纳的人才类型,也是巫统要争取的选票目标。当然,她出生自巫统家庭的背景,更触动巫统的神经线。纵观当前巫统党内,能够打出知识青年形象的新生代领袖,大概也就只有巫青团长凯里。

不难理解,黛安娜的冒起,为何会让巫统按捺不住。

巫统上一次炮制的女知识青年领袖,必须追溯至阿莎丽娜(Azlina Othman Said)的年代。阿莎丽娜现年50岁,在那之后,巫统再也端不出一个突出的女知青招牌。

在黛安娜横空而出后,巫统写手也在热衷讨论这个现象。部落客扎哈林(Zaharin Mohd Yasin)即在面子书写道,行动党如今才打出马来女知青牌,其实已经脱节,因为巫统老早就引进女知青,从拉菲达(Rafidah Aziz)、莎莉扎(Shaharizat Abd Jalil)到阿莎丽娜全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青年。

然而,网民在贴文下回应“那是从前,现在哪还有?”,既让扎哈林难堪,也道出了巫统的世代焦虑。

行动党推出黛安娜为候选人,一方面固然是想要平稳派系之争,但背后的算盘主要还是希望填补这个空缺。行动党美律区州议员邹宇晖即写道:“安顺之战,行动党在派出黛安娜迎战后,这场选战不再是行动党对垒民政党,而是行动党对垒巫统。巫统知道,一旦人气超高的黛安娜中选,将会掀起反体制马来青年竞相加入行动党/民联的风潮,巫统的青年选票版块将会出现大转移,政权岌岌可危。”

不能再一味夸示漂亮

持平而论,黛安娜并未提出石破天惊的政治主张。而行动党认为派出一名马来候选人,就可打破种族藩篱的论述也太过流于表面。

行动党过去强调要“色盲”,但这次选战的宣传重点却是黛安娜的肤色。此外,行动党一方面驳斥凯里的选美比赛论,另一方面,霹雳州行动党主席倪可敏在面子书专页上却不断强调,行动党候选人是一名“美女律师”,显然已掉入相同的迷思。

昨日,倪可敏在演讲中也称,他在路上碰见一名老伯伯,想要摘下黛安娜的海报。他趋前阻止,而老伯伯回应说:“我看到她很美,我想要把海报带回家,挂在家里”。倪可敏则说,只有黛安娜赢了,老伯伯才可把海报拿回家。

峇都交湾国会议员卡斯杜丽巴都也提到,黛安娜心地善良,应该是常吃蔬菜,皮肤才会如此白皙。

现场一些年轻出席者,一看到黛安娜上台,即议论纷纷,说她长得像台湾艺人舒淇,皮肤很白。

这种情况在马来区活动亦不能幸免。根据媒体报道,黛安娜在马来区演讲时,现场以马来男子为主的群众纷纷欢呼,吹起口哨,有者高喊“alahai comelnya”(哇塞,可爱啊),有者忙着拿出手机与平板电脑涌上前拍照,没有太多人留心聆听她的演讲。

伊斯兰党副主席胡桑慕沙与霹州公正党主席曼努迪等在拉票时,也不约而同提到黛安娜长得漂亮的卖点。

凭着亮丽外形与清新形象,黛安娜已成功制造一股旋风。但在黛安娜现象爆红后,行动党与民联如何借着这股势头,带出更深入的讯息,而不是一味夸示黛安娜的美丽,将是下一个必须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