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华
报道:卢德仪
经过24年努力,安华终于圆了首相梦,一度成为阶下囚的他出任新一任大马首相。
安华上任后强调会加强大马与中国的双边关系,其任内的最大挑战,是在有限资源下改善经济、缓和各政党矛盾。
经过5天漫长的国会悬峙状态,掌握不足半数议席以单独执政的各大政党联盟经过多轮谈判,合纵连横后,马来西亚终于在2022年11月24日迎来第10任首相,以领导组建新一届政府。
国家元首苏丹阿都拉陛下在召见了各大阵营党魁和代表面谈后,钦点了希望联盟(希盟)主席兼公正党主席拿督斯里安华为新一任首相,安华随即于24日当天下午在国家王宫宣誓就任。
安华这一路走来,曾两度非常接近首相之位,但都是临门一脚,一次被判入狱,一次变成国会反对党领袖。
安华任相过程一波三折,被许多大马国民形容为振奋人心的激励故事。安华从阶下囚直到成为首相,共用了24年时间,一件事能够坚持这么多年,已是常人所不能为之事,这需要很强的意志和毅力。
安华成功担任首相后,其支持者及众多国民都感到鼓舞,选民对这位曾经以杰出经济管理能力而扬名国际的领袖抱有极高的期待,无不希望安华能够领导大马实现成为先进国的夙愿。安华上任大马股市即应声而起,一洗多时的颓势,似为大马经济前景带来好预兆。

安华与盟友举手示庆。左起赛沙迪与末沙布;右起赛弗丁及陆兆福。
中美贺电重视大马地位
与历届大马首相不同,安华如今是首位来自多元种族政党的大马首相,他的一举一动亦倍受国际关注。
在大马与中国关系方面,安华接下来的对华政策是华人社会所高度关注的。在宣誓就任首相之后的首个新闻发布会上,安华说,对于大马而言,中国是重要的邻居,大马优先考量的是与中国加强双边关系、贸易投资与领事事务。
安华长期以来被套上亲美派的标签,而在安华宣誓就任首相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很快就发出贺电,并形容大马这次选举是“民主力量的体现”,强调“美国和大马建立了牢固的关系——根植于密切的经济、人文和安全关系的全面伙伴关系”。而同一时间,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普赖斯也在推文中表示祝贺。
中国方面则是由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代表发出贺电,表示马中是友好邻邦,冀望双方政治互信持续巩固,互利合作不断深化。
值得关注的是,来自第14世达赖喇嘛的祝贺,他特别在其网站发文恭贺安华拜相,并称自己40年前曾到访大马。
外交不能有误
以今天中美矛盾关系,以及大马所处的地缘政治情势,如何平衡处理中美外交关系将会是非常困难的事,中美的较劲大大压缩了东盟诸国包括大马向两边讨好的平衡空间,因而安华在外交上不能有误,绝对要谨慎地开展第一步。
印度、巴基斯坦,还有不少中东国家,甚至巴勒斯坦回教团体哈马斯也向安华致贺电,并希望安华继续支持巴勒斯坦的斗争。这反映了具有回教改革运动背景的安华,在回教世界具有巨大的影响力。
在众多海外领袖的贺电中,东盟领袖包括印尼总统佐科、新加坡总理李显龙等的祝贺自然不在话下,李显龙更邀请安华早日访问新加坡,并形容两国的友谊源远流长,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以及人和人间的关系。
李显龙表示马新还能做更多事情来加强双边关系,让彼此互惠互利。安华爽快回应李显龙的邀访。
令人关注的是,吉隆坡新加坡高铁计划是否会在安华任内重新启动?与新加坡的白礁岩领土争议会不会有更佳的解决方案?这些届时都是安华与李显龙见面互动的焦点。
身陷囹圄绝境逢生
安华今年75岁,学生时期已是炙手可热的学生领袖,1980年代初领导回教青年运动组织(ABIM),成为社会运动的中坚分子,后来被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延揽加入执政党巫统,自此成为马哈迪的左右手,由青年部长直至官拜财政部长及副首相,在政坛地位如日中天。
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在一场经济风暴中,两人的经济政策意见相左,1998年马哈迪以涉嫌泄漏国家机密、贪污、鸡奸案等,宣布解除安华的所有职务,并开除党籍。当时大马掀起了声援安华的“烈火莫熄”运动,并催生了公正党。
安华于1999年4月起被监禁,2004年获释,2008年通过补选重返国会,领导反对党参与2008年及2013年大选,成功削弱以巫统为首的国民阵线(国阵)的国会三分之二多数议席地位,并执政多个州属,但他于2015年因第二次鸡奸罪名成立,被联邦法院判入狱5年。
期间,大马政治圈发生重大变化,安华的命运再次改写,他与马哈迪的关系亦出现转变。马哈迪于2003年卸下首相一职后,一再不满接班人敦阿都拉及拿督斯里纳吉不按照他的路线治国,2016年宣布退出巫统、成立土著团结党,并与公正党、行动党和诚信党(希盟)结盟,在2018年的大选成功实现大马首次政党轮替,马哈迪再度任相并承诺两年后交棒予安华。安华随即在时任国家元首慕哈末五世的御准下,获得全面赦免。
政治气数一度已尽
安华获特赦后铺路重返政坛准备从马哈迪手中接过首相职位,但是马哈迪于2020年2月24日辞去首相职,希盟政府宣告倒台。
之后安华两回得不到多数议员支持,无法成为首相,更在领军砂拉越、马六甲和柔佛州选举时频频失利,让人以为安华的政治气数已尽。
在甫完成的2022年全国大选,许多希盟支持者都感到灰心,宁愿放弃投票;政治分析及舆论都不看好安华与希盟能够取得好成绩。安华遂采取破釜沉舟之举,宣布上阵非希盟安全选区打扪,以激起希盟的选情。
在一片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安华效应起重大作用,他本身赢下打扪议席,希盟亦赢得82个议席,唯不足以单独执政。
以前首相丹斯里慕尤丁为首的国家联盟(国盟)取得73席,成为第二大阵营。慕尤丁与安华争夺首相位子,僵持多天后,原本一度处于劣势的安华在获得国阵、砂拉越政党联盟(砂盟)、沙巴人民联盟(沙盟)、民兴党等的支持下组织团结政府,最终成功宣誓为首相。
安华圆了首相梦,唯马上就得面对现实。安华任相的时机和过去其他首相不同,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已经碎片化的社会,以及充满艰巨挑战的政治与经济环境,所以他没有蜜月期。
安华明白本身的处境,不过他不是政治素人,当过财政部长和副首相,对政府体系结构的运作熟悉,这直接缩短了他领导的团结政府在政策调整和改革所需要的适应时间。

九十年代的马哈迪(左)与安华曾经合作无间。
经济政治两大挑战
安华最大的挑战是如何在有限资源下处理经济问题。
经过冠病疫情的冲击,经济增长缓慢渐进复苏,民众仍感觉经济低迷,以及生活成本的高涨。
在主持任相后第一次民生行动委员会特别会议后,安华表示生活成本是困扰穷人的问题,因此政府的补贴将集中在有需要的社会群体,而富裕群体不应享有这些补贴,否则政府的财政负担会加重。
安华表示将会用两个星期的时间,来研究和细化与补贴人民有关的各种问题,包括汽油和电费,都有必要实施针对性补贴,以便可以真正帮助到穷人。他更强调所领导的政府必须避免浪费,省下的钱都会回到人民身上,这是他想要传播的新风气。
政治问题则是另一个安华必须解决的难题,以免政治分配不均影响了联合政府的稳定。安华目前获得的支持政党议席已是空前,但安华在上任后表明将缩小内阁,这意味着正副部长数量可能不增反减,在僧多粥少的前提下,如何应对政府内不同成员在官职方面的索求,是他必须费思量的问题。
防信任动议突发难
如果有政党不满分配,他也需要想办法安抚,避免他们在12月时当政府于国会提呈信任动议时突然发难,节外生枝。
必须关注的是,加入安华政府的各大党团在政治路线、意识形态、政纲意向上,包括支持他们的选民的思想行为,是有很大差异。
这些路线、意识形态相左的政党在联邦政府内合作,将来必定会在一些政策上出现摩擦、矛盾,安华要如何充当处理摩擦、矛盾的调解员、裁决者,都很考验他的政治手腕,他必须权衡轻重、平衡党政势力、折衷处理纷争,避免因为要互相妥协而推出不符合民间预期的政策。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