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2月中旬,从2月10日开始,到3月7日结束的印度北方邦议会选举结束了前两个阶段的地方选举,此后五个阶段的选举将继续在2月20日、23日、27日、3月3日、7日分别展开。该地的2.4亿名常住居民中,已经有相当数量的选民走上街头。
对观察家来说,此次大选可能是印度各政治势力在新冠疫情肆虐后第一次挑战执政党及莫迪(Narendra Modi)的机会,也是难得的近距离观察印度政治格局的机会。
提前两年的预演
在北方邦,虽然当地小党林立,但此次参选的阵营终究有限,它主要包括执政党“印度人民党”(BJP)联盟、基于亚达夫种姓(Yadav,占北方邦整体人口的10%左右)的地方豪强“社会党”(Samajwadi,简称SP)联盟、基于贾塔夫种姓(Jatav,北方邦达利特种姓中最大的一支)的传统地方大党“大众社会党”(BSP)、以及沦为陪跑者的前执政党“印度国大党”(INC)。各党均在大选期间使出各种手段展开对抗,这个印度第一大人口省份的政治斗争,也随即成为印度2024年全国大选的一种预演。

在北方邦的选举活动中,BJP阵营还是无可挽回地把莫迪请上了前台。(美联社)
就目前选情而言,BJP在北方邦首席部长阿迪亚纳斯(Yogi Adityanath)领衔之下,似乎在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遭遇着以党首亚达夫(Akhilesh Yadav)为首的SP联盟的有力阻击,在15日,亚达夫即在群众集会上表示,SP在前两阶段都对BJP保持优势,为此,BJP甚至要动用公款从外地拉客拉票。
对此,BJP首脑,印度内政部长沙阿(Amit Shah)虽在15日举行大会,宣布“SP在前两个阶段已被彻底消灭”,但BJP阵营在阿迪亚纳斯坐镇时仍派沙阿前往助选的做法,仍显示了此次大选的兹事体大。
毕竟,BJP阵营在2017年地方大选中一举取得当地控制权终究是凭借莫迪亲自带领BJP阵营,以强大的基层动员力量和媒体宣传工具取得压倒性胜利的。
BJP阵营利用当地印度教群众和穆斯林群众的摩擦、既得利益种姓与一般种姓的矛盾,成功推出其“印度教国家”诉求,团结了城乡绝大多数中下层印度教群众,利用宗教对立和种姓对立一举夺得了当地议会403个议席中的312个,打破了亚达夫家族带领的SP联盟及其“亚达夫种姓”对当地政治格局的支配。由此取得了当地中下种姓及达利特种姓对BJP阵营的全力支持,为莫迪在2019年的总理连任奠定了不容忽视的基础。
印度人民党的危机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首先,比BJP和莫迪还要极端的阿迪亚那斯推行的施政原则可能未必继续有效。阿迪亚那斯将极端印度教民族主义的政策发挥的过于极端,丢失了政策回调和灵活发挥的空间。如果他在北方邦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上取得了一定成效,这并不会成为一个问题。

在前两轮地方选举中,SP、BSP阵营似乎取得了局部优势。(美联社)
然而从目前来看,阿迪亚那斯对北方邦的治理是失败的:对于失业率问题,BJP承诺吸引投资、为农民免费供电,并为2,000万人创造就业岗位,却几乎没有提供政策细节,相反,在阿迪亚纳斯执政期间,北方邦的青年失业率已经增加了五倍。而北方邦在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抢夺氧气,千里陈尸的局面,更让外界对BJP当局的执政能力丧失了信心。
其次,阿迪亚那斯效仿莫迪吸引当地一般种姓阶层的手段虽然有效,但这种收买政策本身只是短期行为,难以具备长期效果。BJP利用种姓对立的策略也始终是有限度的。BJP当局固然到2021年9月又再次拉拢了亚达夫、贾达夫之外的各个边缘种姓小党首脑,但这些地方政棍与BJP结盟终究是要看到成效的。如果BJP无法实现其地方议会席位和公职分配承诺,这些盟友会感到受到欺骗而放弃和BJP的同盟关系。
考虑到BJP不太可能冒着得罪其执政基础,即上层种姓精英的支持,把议会席位、党内职务和公职交给低种姓乃至贱民政客,这使得北方邦BJP当局的收买活动在2022年1月就面临了一轮决裂和倒戈,至少三名新任命的部长在反出BSP,转投BJP不久,就和亚达夫家族眉来眼去,加入了SP阵营。
天助自助者
但无论如何,拥有国家资源的BJP阵营仍然有兜底的法宝,如果阿迪亚那斯不管用,他们总可以像2017年那样再次把莫迪推到前台。
从2021年的局面看去,外界可以发现,即便BJP阵营在农业改革法、新冠疫情和西孟加拉邦选举等问题上表现的并不尽如人意,但莫迪的威信和受欢迎程度不但没有下降,而且还得到了巩固,莫迪的偶像效应还可以帮助BJP阵营再次渡过难关:他几乎无需对印度中产阶级们给出任何政治和经济承诺,由此取得更多空间和资源去拉动容易动摇的中间选民。这意味着BJP阵营只要能把莫迪这尊偶像推上前台,使之与北方邦绑定在一起,那么北方邦的BJP将握有保底胜算。
此外,BJP阵营还拥有印度独一无二的基层系统。通过大量使用印度国民服务团(RSS)的志愿者,BJP可以深入每个投票站点进行宣传和动员,通过大数据手段采集选民数据,随时根据动向调整宣传方向。相比之下,包括SP、BSP在内的各大地头蛇势力不仅没有基层力量,甚至还缺少选举智囊。这也使得BJP在大选前的各种民调中仍然占据优势:BJP从2021年11月开始,仍能确保在 403 名成员的议会中赢得218至235个席位,SP阵营作为地头蛇虽然不断壮大,但仍只能确保超过150席。
客观来讲,北方邦与印度全境的局面终究相差甚远,它的政治格局也代表不了整个印度的政治状况,BJP阵营在地方上的成败,也不能被立即视为印度政治的风向标。但它对于所有关心印度政治走向的人来说,依然是一个无可替代的重要观察对象。而BJP在当地政治格局的比重的变化,也将让外界对于未来两年内的印度政治格局得出一点管中窥豹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