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主义者的时空错乱

来源:每日蚁论   2015年9月17日 上午 10点30分

 庄迪澎

直言不讳:9月16日的“捍卫马来人权益”大集会得到国阵政府、巫统、警队和吉隆坡市政厅全力护航、诉诸种族情绪,而且还派钱派吃,最终只来了区区两三万人,而不是敲锣打鼓预言的几十万人。此一场景,令我再次想起2000年8月18日时任巫青团副团长阿都阿兹率队大闹隆雪华堂的事。

1999年大选前,马来西亚两千多个华团连署发表《华团大选诉求》,时任首相马哈迪透过马华公会和民政党假意表示“原则上接纳”,选后却攻击诉求工委会如共产党和伊斯兰异端组织奥玛乌纳,也动员巫统喉舌《马来西亚前锋报》全面围剿。阿都阿兹号召马来人包围隆雪华堂,结果只来了区区数十个巫青团员,而他对着诉求工委会秘书谢春荣颐指气使的照片则在中文媒体广为流传。

那是经过“烈火莫熄”洗礼的15年前,“捍卫马来人权益”大集会则是在经过三次净选盟大集会和两次政治海啸洗礼的15年后举行,两者都宣告了诉诸种族情绪的政治动作已不如1987年那样容易叫座。而且,如今脸书等社交媒体普及,我们能轻易看到、读到、感受到其他马来人反对和批评此集会的声音,此一便利确实有助于消弭社会对于发生种族冲突的恐惧感。

“捍卫马来人权益”大集会喊出“马来西亚是马来人的”和“消灭华小”等种族性言论,甚至想要硬闯警戒线进入茨厂街,反映了在巫统种族主义政客和喽啰的想象中,吉隆坡的茨厂街和武吉免登仍是1969年的华人聚居地,“攻占”它便象征着“征服”了华人,满足他们的种族主义精神胜利法。

然而,今夕是何夕啊,这两个地方一个是外国游客和移工汇集之处,另一个则是外国游客和各族小布尔乔亚的胜地。换言之,此次大集会再次反映了巫统的种族主义手段15年来都在原地踏步,而且陷入时空错乱的境地;如果按照“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原理,巫统其实已被时代洪流抛在后头。

当然,这并不是说,巫统的种族主义论述完全没有了市场。那些在现场把煽动性口号喊得歇斯底里的人,不尽然都是收钱做戏做全套的演员,尤其是想一想还会有所谓的新闻从业员愿意在《马来西亚前锋报》这种服务巫统种族主义利益的报纸工作,造假新闻和煽动种族情绪,当可理解。

国阵政府纵容此次大集会,也再次印证国阵政府不仅不是全民政府,而且还是撕裂种族关系的始作俑者。

承认种族主义仍有其市场(纵然比1980年代萎缩了),并不表示我们就得以种族主义情绪以牙还牙,否则我们也不比任何其他种族主义者高尚得了多少。

我们在媒体的脸书专页留言区和个人脸书看到马来人谴责同胞举出“马来西亚是马来人的”的布条,深感欣慰,但是在此次大集会前后,却不乏华人在脸书以种族性甚至煽动性言词奚落马来人和穆斯林。

我甚至怀疑,假使不是他们认定在大集会等场合公开喊出这些言词肯定会遭国阵政府“选择性提控”,他们恐怕也会依样画葫芦。

如何处理种族问题,是马来西亚独立快一甲子却仍在考验的问题;草草落幕、不叫好也不叫座的“捍卫马来人权益”大集会假使能让参与其中的一些人宣泄了某种情绪后有所顿悟,不尽然是坏事。

庄迪澎长期观察及评论本国媒体业、新闻自由与政治变迁,他认为推广传播学教育和媒体识读是新闻自由运动的重要工作,而且只要发言的自由意志仍在,知识分子的声音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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