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豪:全球会爆发新危机吗?大国会联手救市吗?

占豪 · 2015-08-27 · 来源:乌有之乡

各国已进入了后危机时代的滞涨,各国顶多是在小圈子里达成更多经济层面的合作,却无可能展开所谓联合救市。

最近,世界金融市场风声鹤唳,各国股市、货币汇率纷纷出现暴跌,大有新一轮金融危机山雨欲来之势。有声音认为,各国应再次采取像2008年G20联合救市那样的手段,进行全球范围内的救市。那么,当前全球市场是否会出现新一轮2008式的金融危机?又会否进行如2008年G20式的救市呢?

关于是否会爆发新一轮金融危机,占豪的看法是,在世界范围内,新的危机随时都在发生,或者说从未走远。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观察一些国家的经济增长水平、汇率以及社会稳定情况,已远不如2008年时,甚至有的国家已经改朝换代(譬如卡扎菲早已成为历史)。只是,相比那时,这些已由经济危机演变成的社会危机,已不会再被媒体归于经济领域而已。

而且,当前危机上演的模式,也不会再像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或2010年后的欧债危机那样,出现大范围齐刷刷的金融动荡,取而代之的将是局部的问题。虽然,在过去一些天美元加息预期、A股大跌等因素引发了全球金融和资本市场动荡,但那并不会像2008年那样出现全球性的一致性危机。之所以如此,原因有三:

一、自2008年联合救市后,各国已构筑自身“防火墙”数年。

现在距2008年联合救市已过去近7年时间,在这7年时间里,各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已做了长时间的调整,构筑了符合自身经济情况的防火墙。以美国为例,经过了多轮QE后,已将私营部门的债务和杠杆更多地转移到了政府部门和国际市场,其自身也通过调整会计准则、统计方式及推高资产价格等手段,实现了资产负债表的优化。与美国不同,欧盟则在过去数年一直在推动内部的权力整合和债务重组,虽自身问题仍然很多,但已经有了相应的一系列应对措施。各个国家根据自身经济情况所构筑的一些“防火墙”和所做的应对措施,使得美国、欧盟、中国等主要国家在经济抗压能力方面都有所提高。哪怕就是俄罗斯,在经济因被西方制裁而出现倒退时,也依然有很强的抗压能力。

二、各国经济实际上已进入了新的运行模式。

2008年之前,新兴市场极度依赖发达国家市场需求,那时新兴市场都在进行大力投资,然后通过出口来获利。2008年后,西方市场已无增长空间,于是以中国为首的新兴市场开始推动新兴市场内部和新兴市场之间的合作,以刺激彼此间的需求和增长。经过这种调整,各国经济对外依赖程度一定程度地降低了,对个别国家的依赖程度也降低了,风险相对也更为分散。以中国为例,现阶段虽然外贸出口依然很重要,但国内投资和消费在GDP增长中占据着绝对高的份额。

三、各国利益已经趋于分化。

这种利益分化是多层面的,包括经济、政治和军事。以西方和俄罗斯为例,彼此已经剑拔弩张,不但减少了合作,甚至通过彼此制裁来伤害对方。政治上如此分化,经济上也必然分化,诸如俄罗斯式的“危机”是不可能真正传导到美国和西方。当然,由于俄罗斯和西方的关系转差,与俄罗斯经济密切的欧盟也受到了一定伤害,但这种伤害远达不到引发危机的地步。

世界范围内虽然不会出现2008年那样的危机,但局部的危机会爆发将会更加剧烈。譬如,局部在持续的冲突、战争(乌克兰内战、也门内战、伊拉克内战、叙利亚内战等等),因战乱而带来的难民问题等等(大量中东、北非难民涌入欧洲),这些问题会越来越困扰相关国家。

既然不会出现像2008年那样的危机,自然也就没有那样的救市。退一步说,哪怕真的再出现包括中国、美国、欧盟、日本等主要市场的共振,由于各国利益取向已经大相径庭,也基本不可能达成联合救市的一致意见。事实上,各国已进入了后危机时代的滞涨,各国顶多是在小圈子里达成更多经济层面的合作,却无可能展开所谓联合救市。之所以如此,在占豪看来,原因也有三个方面:

一、各国利益经自我调整,已很难再达成国家间统一的一致性。

2008年时之所以能在救市方面统一认识根本原因有三个:

一是美国希望大家一起救市,那样美国即可搞QE向外释放流动性从而将更多有毒资产释放到世界,美国领头这事就好办。

二是因为当时很多国家的经济过度依赖西方发达国家市场,如果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市场崩溃,则新兴市场的商品将无处可卖,也必然会爆发经济危机。

三是相关国家当时都认为,在美国领导下大家联合救市,至少有解决相关问题的希望。于是,G20一拍即合,达成联合救市的一致意见。当然,最终结果只是个别国家得利较大,这又是后话。

如今情况则完全不同了。一方面,美国不再希望搞联合救市,因为现在美国要通过加息来吸引国际资本流入美国,从而最终解决自身的经济可持续增长问题,此时美国对美国之外的危机很大程度上喜闻乐见。所以,美国不但没有联合救市的积极性,还更希望其它国家发生些危机,如此可提高美国经济对资本的吸引力。另一方面,各国经过差不多7年的消化和调整,大家在利益上已很难取得大范围的一致;拿美欧为例,一个要加息,一个却搞量化宽松,这种情况决定了大国之间都难以达成一致的政策,更别说更广泛的国家了。

二、大国都有自身调整思路,小国也有自己如意算盘。

美国在干嘛?制造加息预期,刺激国际资本流入美国从而刺激美国经济可持续增长;欧盟在干嘛?西欧大国在通过以资金换权力的方式进行欧债危机的解决和欧洲政治权力的重组;中国在干嘛?在进行产业升级、经济结构转型、深化体制改革和推动大国战略······

大国这些不同的发展思路,决定了不同国家之间在战略上可能存在冲突,而各大国的思路又必然会影响不同的小国,如此大国之间就基本上不可能形成大范围的一致救市意见。连大国都“尿不到一个茶壶里了”,要靠跟着大国混才能过日子的小国,自然情况也差不太多(各国达成的都是区域合作,很难再搞全球性的、多层次的国家群体合作。譬如,中国和东盟与美国和东盟的合作就存在着根本性冲突)。大国思路的差异与小国算盘的不同,决定了大范围内的一致救市时基本不可能达成的,哪怕进行谈判,决策效率也太低。事实上,现阶段各种国际平台的合作,更多的是划设蓝图、小范围内的合作。譬如,中国划出“一带一路”的发展蓝图,美国划出了TPP的蓝图等。

三、大国的战略方向已由更多合作转向更多的博弈。

如果你细心观察,进入2010年代,大国之间的一致合作正在减少,摩擦、分歧正在增加。这种分歧在大国间、小国间都广泛存在。美俄之间,从2000年代的以合作为主转向以对抗为主;中日之间,从过去政治关系不影响经济关系发展到已严重影响经济合作;欧俄之间,从过去谈“欧俄新关系”到现在处于半冷战状态;美欧之间,从过去一唱一随到现在有合作也有重大分歧(亚投行就是最明显例子);中国和东盟国家之间,从过去大家一心向着合作到现在争端增多·······类似情况,在全球范围内非常普遍。

这一切的根源在于,大国的战略方向、利益取向已发生了重大变化,分歧已越来越明显。譬如,美国追求的是可持续的全球霸权,是单机世界;其它大国,则追求的是更加平等的多极化世界。在这种分歧下,越来越多的博弈成分,决定了彼此政治上已很难取得更广泛信任和真正的共识。如此,经济上又岂能达成完全的一致意见?

基于这种逻辑,所谓像G20那样的联合救市已不可能发生,真正的政要甚至都不可能提出这样的呼吁,因为现阶段已不具备相应的历史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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