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大马》2014年11月21日 上午10点20分
表面来看，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Pembinaan PFI Sdn Bhd）的成立有着良好的目的，即作为一个运用私人资金来进行公共设施发展的特殊用途公司，以舒缓政府的债务压力。
不过，就如大马许多本意良好的计划一样，真正关键其实在于其执行过程，就如西谚所言，“真正的魔鬼是在细节之中”。
其中最大的问号是，为何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会创出“出租再回租”这种复杂的合约呢？
《KiniBiz》在上一则分析文曾提到，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是向公积金局借贷200亿令吉，接着使用这笔钱向负责管理中央政府土地的联邦土地专员（FLC）租赁186块土地，联邦土地专员之后则会向PFI公司租回这些土地。
根据联邦土地专员与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的回租协议，联邦土地专员将在15年的时间内，支付291亿8000万令吉回租费给PFI，而付款日期是每年的2月及8月。
这种“出租再回租”交易让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有现金周转，以偿还公积金局的贷款。
PFI工程发给土著
而政府也可以现在就获得200亿令吉的资金，用来资助PFI计划，这些工程相信都是由土著承包商所得。
首相纳吉曾在去年9月的土著经济大会上，宣布拨出总值约300亿令吉的工程及财务援助，来落实土著经济强化计划。
当时就有一些人认为，PFI计划是其中一个落实的方式，尤其通过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
PFI的原本概念是私人承包商在标得公共工程后，再使用私人资金去兴建及执行这些设施计划。
因此，PFI计划原本应该是完全由私人承包商去承担，政府的角色只是提供定期付款给私人承包商，来偿还其融资及维修开销，以及双方所同意的盈利，来作为它承担计划的回报。
为何向公积金借钱？
这也是很奇怪的偏差，因为政府之前所进行的PFI私人融资计划，都是由私人界自己去筹资。
例如，1990年中期崛起的独立发电厂（IPP），这些独立发电厂特许经营公司都是自己融资，以执行他们的特许权计划，完全没有获得政府的注资。这些特许经营公司都是通过卖电给政府，来赚钱利润及回收成本。
谈到这里，问题出现了，为何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在起步时，需要借钱呢？
作为PFI计划的执行者，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其实可以单纯扮演协调人的角色，从竞标申请中挑选那些有良好记录及可靠的承包商，以落实公共设施发展计划。
而政府也不需要马上付费给承包商，唯有在工程完毕及达到政府要求标准后才付费。
土著无法自行融资？
这与目前执行的“出租再回租”协议有所不同，这种协议让政府必须预算上百亿的直接费用，再一年一年偿还转租金给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
因此，政府原先要透过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落实PFI私人融资计划，以减轻政府财务负担的理想概念，已完全乖离。
总而言之，在PFI私人融资计划下，政府不应该需要透过向公积金局借贷，以立即得到注资。
因此，可能的是，为了颁布工程给小型土著承包商，政府需要给予资助，因为这些小型承包商可能没有能力筹集足够资金。
无论如何，这也引发另一新疑问？既然这些土著承包商无法资助PFI工程计划，还应该颁布这些公共工程给他们吗？
加上在正常情况下，这些政府工程肯定带来铁一般的收益，就算是小型土著承包商，也应能获得足够的融资，不管是个人或与他人合伙，不须依靠政府的资助。
BLT公司例子比较
无论如何，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并不是国内第一个PFI私人融资计划，另一个与它非常相似的例子是BLT建筑公司（Pembinaan BLT Sdn Bhd）。
BLT建筑公司是于2005年7月28日成立的特别用途公司，同样由财政部完全拥有。其任务是透过“建设一租赁一转让”模式，兴建大马皇家警察的办公楼及宿舍。
“建设一租赁一转让”模式是将工程交由私人承包商去负责承建及经营，在特许期内，特许权人将项目出租给政府使用，租期满后有关项目将完全属于政府。
时任首相兼财政部长阿都拉于2006年的财政预算案演词中表示，政府将透过“建设一租赁一转让”模式，在全国各地兴建总值约25亿令吉的3房式屋子给大马皇家警察部队。
当时阿都拉表示，工程将由土著承包商进行，尤其小型本地承包商。
PFI神秘不够透明
根据BLT建筑公司网站，截至2014年，它已完成总值60亿令吉的工程。
而引人关注的是，BLT建筑公司与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有很多共同点，即计划使用私人资金来进行公共工程、两者都是在阿都拉时代创立，以及同样专注为小型土著承包商提供工程。
不过，与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不同的是，BLT建筑公司更透明化，并由专业团队领导。
其首席执行员是来自马来西亚国营金融资产管理公司（Danaharta）的莫哈末里扎（Mohammed Redza Mohd Yusof），而其首席财务员则曾在Shell汽油公司服务数十年。
反之，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公开给公众的资料却不多，根据大马公司委员会（CCM）的记录只列出3名董事，全部都是财政部官员，其中一人是秘书长莫哈末伊万（Mohd Irwan Serigar，下图）。
无论如何，更准确来说，BLT建筑公司先前也曾透过伊斯兰债券融资，并在2012年第3次发行债券时筹集13亿5000万令吉。
因此，让人疑问的是，由财政部完全拥有的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是否可同样诉诸债券市场来筹资，而非依靠政府注资。
一个不愿具名的消息告诉《KiniBiz》，公积金局所提供的200亿令吉贷款是符合“市场利率”，这意味其利息是和向私人金融领域借贷一样。这代表政府向公积金局贷款的成本，其实和对外发行15年债券所需承担的利息一样。
总结来说，若“出租再回租”目的只是要创立一个收入来源，以付款给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去偿还公积金局的贷款，那“出租再回租”是一个不必要的复杂收入。
这难道真的是一个最好的方式，来资助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吗？
部门秘书长拒回应
《KiniBiz》之前曾通过电邮发出提问给财政部秘书长莫哈末伊万，并于9月中在赛城一项活动上跟进，但后者拒绝回应，并指自己无话可说。
当记者进一步追问之后，他才要求其特别官员处理《KiniBiz》的问题，但《KiniBiz》至今仍没有收到任何答案。
《KiniBiz》接着多次跟进，但只曾在今年10月初被告知，问题已传给适当的部门去回应。
不管怎样，在“出租再回租”的安排下，政府支付给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的钱，看起来是联邦土地专员所支付的租金，而非偿还公积金局贷款。
尝试隐藏政府负债？
联邦土地专员通过租回已出租给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的土地，为后者制造收入来源，让该公司可从公积金局贷款200亿令吉。
透过这个收入来源，这家由财政部完全拥有的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其也能偿还其债务，虽然这个收入来源实际上是制造出来，并不是一般的营利交易。
与其说是收入，这其实是政府透过租金费用的名义，来付款给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这样的模式将能让政府的开支被视为费用，而不是债务。
根据政府2012年的或有债务（contingent liabilities）表，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并没被列为或有债务，尽管它是由财政部完全拥有。
同样的，2013年的财务报表也没把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的债务，列为政府的或有债务。
人为创造收入来源
而对于联邦土地专员来说，“出租再回租”的安排，也只不过是形式上的问题。
联邦土地专员阿兹米（Azemi Kasim）在受访时就拒绝回应更多问题，只是表示有关租金都是由财政部额外拨款支付。
不过，值得关注的是，联邦土地专员就是联邦政府土地的产权信托人。这代表，政府若签署任何涉及其土地的合约，必须由联邦土地专员代表政府签署。
一名不愿具名的消息也告诉《KiniBiz》，联邦土地专员支付给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的租金，其实都是直接由财政部支付，没经过联邦土地专员的手。
总而言之，政府透过这种“出租再回租”模式，可从PFI建筑私人有限公司筹集200亿令吉种子资金，并透过人为制造的费用，在15年内偿还租金费用。
但最令人关注的是，这些“左口袋进，右口袋出”的公帑，究竟已经真正落实多少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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