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
无论做什么事情，特别是战争，要想成功，要想取胜，需要智慧，更需要胆量。战争这种极端方式，是最能体现认知、谋略、措施、信心和勇气的载体。从“有胆有识”这句熟语来看，在战争中，胆量甚至是比智慧更为宝贵的素质，是能够使智慧得以充分发挥并最终兑现的坐标。再有智慧，没有胆量，也不过是多了几个零；而胆量就是个“一”，当头加上，就成了十、百、千、万！毛泽东就是这样一位有胆有识，在关键时刻果敢决绝，从而使中国革命的胜算得以十倍百倍增加的伟大的军事家。
【一】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8年全面抗战，终于迎来了这属于全民族的伟大胜利。但是，国共之争再次成为国外关注的焦点，人们担心内战在中国重演。此时的蒋介石仍未放弃消灭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军队的意图，权衡利弊之后，蒋在调兵遣将的同时，亦发动和平攻势，于1945年8月14日、20日、23日连续3次电邀中共领袖毛泽东到重庆谈判，目的在于尽一切可能争取准备内战的时间。
中共中央于8月23日在延安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提出通过和平途径，建设一个独立、民主、和平的新中国。认为抗日战争阶段已经结束，新的阶段是和平建设，应当力争一个和平建设时期，避免内战或使全面内战尽可能地推迟爆发。于是，中共中央派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为代表，赴重庆与国民党谈判。8月28日，毛泽东等在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国民党政府代表张治中的陪同下，从延安乘专机赴重庆。
蒋介石的心计，毛泽东洞若观火。你打内战需要准备时间，我反击打内战也需要准备时间。你对和谈没有诚意，我在拿出诚意的同时还要对你的没有诚意保持足够的警惕，对你可能或者肯定采取的措施做好充分的防范。
当时的形势是，东北、华北和华东的广大沦陷区存在许多等待受降、接管的问题，那里大多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进行敌后抗战的区域，有大面积的成片相连的解放区根据地。蒋介石一方面不准八路军、新四军去受降接管，下令其“原地待命”；另一方面借助美国的飞机、军舰抓紧运送军队，抢占各大城市和交通要点。在“国军”未到达之前，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伪军改头换面甚至直接让日本降军“暂行维持”。国共合作打日本，抗战硕果却无中共领导的广大人民的份儿，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在这种形势下，中共决定同蒋介石谈判，是本着对民族负责的精神，尽最大的努力，希望为国家争取一个光明的未来。毛泽东考虑到去重庆谈判，不会一帆风顺，水到渠成，肯定是十分艰苦，会有一个谈谈打打、打打谈谈的过程，只有打痛了蒋介石，阻止其得逞，他才有可能让步。因此，党中央、毛泽东依照蒋介石的策略将计就计，决定采取针锋相对的方针，将东北、华东、晋冀鲁豫等地划分为战略区，要求各地部队坚决保卫这些战略区，保卫抗战胜利的果实。
对各地部队的要求，首先是对各地部队首长的要求，首要一点是各地部队的首长要在各地领导指挥各自的部队。然而，自1943年下半年起，各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大部分领导同志已奉命回延安参加整风学习和党的“七大”。眼下形势逼人，各战略区的高级将领必须尽快返回前线，贯彻执行党中央的战略意图。但当时延安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从延安到太行山八路军总部近800公里，步行要经过黄河天险、黄土高原、晋南山地的沟壑，还要冒险穿过“国军”占领区的道道封锁线。当初，杨得志率部从濮阳到延安走了70多天，而江华从山东滨海到延安更是用了半年时间。如果回程也按照这样的速度计算，则势必远远落后于有美军支持的国民党军的调整部署，我军的战略主动权也会丧失。
这件事绝不能等，这是毛泽东在赴重庆谈判之前必须要做的、而且必须做成功的一件大事。为了能够把在延安的高级将领迅速、安全地送往前线，毛泽东和周恩来找来负责中央外事工作的叶剑英与杨尚昆商议对策，但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可行之策。
叶剑英和杨尚昆回去后，又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左思右想之后，叶剑英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是不是可以借用美军观察组的飞机把我军将领从延安送出去？当然这有风险。”杨尚昆觉得在理：“参谋长，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但这样做确实有点儿冒险，因为要送的都是我党我军的精英，万一有个闪失，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和历史责任啊！”最后，两人决定把这一方案向毛泽东汇报，请主席决定。
听完叶剑英、杨尚昆的汇报，毛泽东认为这个办法可以考虑。为慎重起见，毛泽东又召集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等进行磋商。在这紧急时刻，必须当机立断，容不得迟疑拖延。果断建立在谨慎之上，大胆产生于细心之中。毛泽东等从各个方面作了权衡，最后同意了这一方案——“借”一架美国飞机，将这些将领尽快送回前线；责成叶剑英、杨尚昆尽快与美军观察组取得联系并付诸实施，但必须确保安全，做到万无一失。
借飞机的任务就交给了与美军驻延安观察组素有交往且关系不错的叶剑英。于是，中央外事组与美军观察组在延安举办了一次气氛十分活跃而又非常融洽的聚会。中间休息时，叶剑英、杨尚昆不露声色地同美军观察组负责人提及了这件事。叶剑英说：“我们有一批指挥员早些时候从前线回到了延安，现在急于返回太行山麓参加对日的最后一战，目前我们自己的交通工具有限，时间又紧，能否借你们的飞机将这些指挥员送到前线去？”因为是试探，叶剑英、杨尚昆自然没有将这批指挥员的姓名、职务及其他有关情况透露出去。没想到，美军观察组负责人竟连他的上司都没有请示，也无意继续探问，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次飞行只不过是双方长期愉快合作的一个小插曲。
【二】
美军观察组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叶剑英、杨尚昆的要求，除了八路军与他们有长期的友好合作，延安方面为这种合作提供了诸多方便外，还因为他们对空运的目的地——山西黎城长宁机场，有着一份特殊的印象和感情。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第二天，美国对日宣战，中美两国开始并肩对日作战。为了牵制日本，美国等盟国向中国提供了大量援助，还派空军到中国直接参加了对日战斗。在援助国民党抗战的同时，美国政府一些人士主张公正对待积极抗战的共产党，向共产党及其军队提供某些帮助。
1944年，美国总统罗斯福决定派一个军事和政治观察组到延安和其他抗日根据地，搜集日本的情报，加强同共产党的联络，并帮助其对日作战。7月22日和8月7日，美军观察组分两批到达延安。负责与美军观察组联络的中共代表是八路军参谋长叶剑英。除延安外，美军观察组还乘飞机多次赴晋冀鲁豫、晋察冀等根据地进行考察。为了迎接美军观察组，让其了解根据地军民在艰难条件下坚持抗战及其成就，1944年8月，晋冀鲁豫边区决定，在黎城县长宁镇西南的田野上，修建一座临时机场，以方便美军飞机起落。
这座临时机场修建在长宁镇附近，就叫作长宁机场。修建飞机场共用了半年多时间，周边10里内的村民都来修了。飞机场宽有40多米，建成后即投入使用，用来接待前来搜集抗战情报的美军观察组人员，转运被各抗日根据地军民救护的美空军人员。太行军区特设情报联络处负责此项工作，美军也有电台和情报人员常驻附近。到1945年9月，美军飞机共来往起落10余架次，每次都招来好多村民前来看“稀罕”。美军观察组成员及飞行员每次降落和住下后，都受到了当地军民的欢迎，在工作上给予极大的方便，在生活上给予特殊的待遇。
据长宁村民、当年曾参加修机场的李福森老人回忆：“美军飞行员很年轻，每次降落休息都住在老百姓家中，我们都腾出最好的房间，拿出最好的生活用品，还给他们做可口的黎城拉面。没多长时间他们就学会用筷子，他们的话我们谁也听不懂，但通过他们比画的手势和脸上的笑容，我们知道他们很满意、很开心。”
1944年秋，美军一架B－29轰炸机在执行任务时被日军防空火炮击中，飞机在平顺县境内坠毁，11名机组人员跳伞落地，在当地军民的全力救助和护送下，这些人员到了黎城长宁村，然后乘飞机去了西安。据调查考证，被日军击中的飞机上机组人员跳伞的地点是平顺县北榔树园村一个叫驴角蛟的山沟，时间是在1944年10月的一天。当时村里人发现有一架飞机从东山方向飞来，飞机上飘下了一些降落伞。八路军兵工厂厂长王晋山得知消息后，认为这是日军空降下来的士兵，可能要偷袭兵工厂。于是，紧急集合全村在家的民兵和兵工厂工人，大家拿起武器，跑步上山去抓“日本鬼子”。但“抓”到得都是高鼻子蓝眼睛的美国人，因没有翻译，双方也无法沟通。
榔树园村的魏光策是当年村里的武装干部，他曾回忆当时的情景是：“飞机坠落在驴角蛟时，我在县里参加民兵阅兵。接到消息，太行军区第四军分区司令员石志本打电话，命令我带领参阅民兵立即赶回去抢救美军飞行员。与此同时，日本鬼子已从潞城出发赶往我村，抢抓美军飞行员。上级命令我无论如何要赶在日本鬼子前面赶回村里。我们跑步赶了50里路提前到达村里，当天晚上就把11名美国飞行员全部找了回来，集中住在我村大院堂屋，当时堂屋是被服厂总部。几天后美军派人接回我们救的飞行员，并送来感谢信、巧克力、梨膏糖等食物，我们对他们进行了迎送。”
村里人回忆，当时村里给11名美军人员每人做了一件衣服和一床新棉被。在艰苦的岁月里，群众还收集了30多个鸡蛋，给美军飞行员吃。第三天，太行四分区派了一位英语翻译来，村里给每个飞行员安排一头骡子，让他们骑着，组织全村300多人和兵工厂100多人，到村口列队为他们送行。当时11名美军官兵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不断竖起大拇指，嘴里一直在喊感谢。这些美军官兵被送到了河北涉县129师司令部，后来在他们乘飞机回西安时，李达将军还亲自送他们到黎城长宁机场，并合影留念。
当时，那架飞机摔在一个山坡上，后来连续几天，都有爆炸声在坠毁处响起。兵工厂和村里组织群众和兵工厂技术人员到山上去拆卸。所有拆下来的部件，都是靠人背、抬、扛送下山来的，经过几十天才运完。第二年，飞机零件由人力和毛驴驮着，送到黎城县东洼兵工厂。光是送这些零件就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出动了300多人和100多头牲口。
1945年3月的一天，有一架飞机曾经来到榔树园村上空，盘旋三圈，还扔下了许多糖果。大家说，这是那些美国飞行员来感谢村里人的！
1944年，一架美军B－26飞机在黎城岩井乡坟交村附近的山头上撞毁，其中一名美军飞行员牺牲。黎城军民将尸体洗净，用白布裹好，将其同几名生还的美军一起送至长宁机场。在美军飞机将要起飞时，一名美军军官面对前来送行的老百姓感动地说：“太行百姓才是我们真正的上帝！”
八路军及太行军民在与援华美军交往中结下深厚友谊的这一串串故事，特别是黎城、平顺百姓全力救助美军失事飞机伤亡人员的感人事迹，都给美军观察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美军飞机曾多次往返于长宁与延安之间，对这条路线也比较熟悉。因此，他们对叶剑英、杨尚昆的请求，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于是，落实党中央、毛主席的决定，对加速中国革命进程起了重要作用的长宁空运，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三】
第一步很重要，但还不是最重要的——此事成败与否，关键在于这段航程，在于这批重要人物能不能够安全抵达。
这架飞机是美国制造的道格拉斯货运机，属于当时美军驻延安观察组。一般每周或半个月在西安和延安之间往返一次，为观察组运送物资。飞机是绿颜色，舱门矮小，且由于长期使用，门已关不严实。飞机有两个螺旋桨，但起飞时需要靠人推动才能启动发动机。机舱板是弧形的，乘客坐在机身两侧的条凳上，座位是简陋的铁架子，人坐在上面直不起腰，抬不起头。但这种飞机最大的优点是比较安全，只要有块较大的平地就可以降落。
由于这次空运非常重要，所以党中央、毛泽东采取了许多防范措施。直到8月24日夜里才逐个通知相关人员于次日上午9时前赶到延安东关机场，只许一个人去，参谋和警卫人员都不许带，也不准其他同志送行。还要求叶剑英和杨尚昆到机场亲自检查并组织登机，每个乘机者都务必要带上降落伞以防万一。同时，通知太行军区做好接机准备。
1945年8月25日，事先接到通知的刘伯承、邓小平、林彪、陈毅、薄一波、滕代远、陈赓、萧劲光、杨得志、邓华、李天佑、陈锡联、陈再道、宋时轮、傅秋涛、江华、聂鹤亭、王近山、张际春、邓克明等20位各战区负责同志陆续来到延安城郊的东关机场。这些将领在此之前多数没有坐过飞机，一个个十分兴奋。叶剑英、杨尚昆在机场与奔赴前线的将领们亲切握手话别，反复说的是“一路平安”。由此可以看出这次飞行在他们心中的分量。登机前，前来送行的杨尚昆夫人李伯钊提议给大家照张合影留念，陈毅诙谐地说：“要是我们摔下来了，将来就用这张照片开追悼会吧！”如果按照民间迷信讲究，陈老总这句话是“不吉利”的。但这批乘机人员都是信奉唯物主义的共产党员，大家一笑了之。其实陈老总这句话也是道出了众人心声——他们何尝不知晓这是一趟有很大风险的航程！为了党的事业和人民的利益，这批久经血与火的考验、闯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中共精英，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时任美军驻延安观察组联络员的黄华，每次美机抵达或离开延安时，他都要到机场去查看情况。这天他照例来到机场，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高级将领，很是惊奇。了解情况后，黄华的心情由惊奇变为紧张。因为乘客中有通晓俄语的，但没有人懂英语，他担心如果飞行中有紧急情况发生，我们的负责同志与美军飞行员不能沟通，就会很危险。于是，他向杨尚昆提出随机行动，陪他们飞到太行。杨尚昆说：“你的建议很好，那就请你走一趟吧。可是降落伞只有20副，你没有这个，很危险啊。”黄华说：“不至于的。”于是他就登机成为了第21名乘客。这21位乘客，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主要职务是：
邓小平——中共中央副主席，党的第二代领导核心，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总设计师；
刘伯承——元帅，中央军委副主席；
林彪——元帅，曾任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部长；
陈毅——元帅，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副主席、外交部部长；
薄一波——国务院副总理、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务副主任；
滕代远——铁道部部长、全国政协副主席；
陈赓——开国大将，国防部副部长、副总参谋长；
萧劲光——开国大将，国防部副部长、海军司令员；
杨得志——开国上将，国防部副部长、总参谋长
邓华——开国上将，副总参谋长；
李天佑——开国上将，副总参谋长；
陈锡联——开国上将、国务院副总理；
陈再道——开国上将、全国政协副主席；
宋时轮——开国上将；
傅秋涛——开国上将；
江华——最高人民法院院长；
聂鹤亭——开国中将；
王近山——开国中将；
张际春——中宣部副部长；
邓克明——开国少将；
黄华——国务院副总理、外交部部长、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这架绿色的货运机发动了，轰鸣着向前驶去，越来越快，继而摇摇晃晃地飞上天空，带走了毛泽东一颗悬着的心。
事实证明，黄华在飞机上确实发挥了作用。飞行途中，有一段时间飞机突然升高，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便问黄华。黄华同美军驾驶员谈了几句后告诉大家：“现在是过同蒲铁路，美国人说这一带可能有日军的高射炮阵地，为了避免不测，还是将飞机升到射程以外。”这才打消了大家的担心。
飞机一路颠簸，4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山西东南黎城县长宁临时机杨的上空。所谓长宁机场，其实仅有一条黄土筑就的跑道而已，飞机每次降落时都要用点燃的火堆作导航。8月24日，太行军区司令员李达接到中央要求接机的电报，说刘邓25日上午到达。他立即率领一个骑兵排星夜赶到长宁，准备好柴草、火堆、午饭、开水、西瓜等。25日中午时分，在长宁临时机场飞机跑道两侧，30多名八路军战士持枪警戒，并在跑道两侧燃起了3个柴草堆。滚滚浓烟直冲蓝天，向飞机发出着陆信号。
当飞机平安落地后，李达即带人迎了上去。刘伯承、邓小平等晋冀鲁豫的同志打趣地说：我们到家了，请大家到家里做客，休息休息。陈毅是个乐观派，拿出一副扑克牌招呼薄一波说：“来，边吃边打嘛！”黄华因为要随飞机返回，陈毅还开玩笑地对他说：“再见了，黄华同志，你坐你的洋飞机，我打我的土扑克。”
太行军区迅速将飞机安全着陆的情况报告给了延安。自飞机飞离延安后，毛泽东和党中央、中央军委最高统帅部一直焦急地等待着报告，具体负责此事的叶剑英、杨尚昆更为担心。当飞机平安到达目的地的电报传到延安后，叶、杨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俩旋即向焦急等待中的毛泽东和周恩来报告。听到这一消息，毛泽东、周恩来都长长松了口气。
毛泽东遂决定飞赴重庆，与蒋介石展开谈判。这次绝密空运，美军飞行员的一次不明真相的飞行，使我党本来至少需要两个多月艰苦跋涉的输送任务，在半天之内即告完成，其时间甚至早于美军开始空运国民党先遣人员去接受日伪军投降。将领们在机场附近稍事休息便奔赴各自的战区。这些久经战场考验、善打胜仗的将领，抢先一步到达战区，迅速集结主力，编组野战兵团，开始从容地选择战场和战机。其中刘伯承、邓小平下飞机后，即由黎城星夜赶到129师司令部驻地河北涉县赤岸村，抓紧部署、展开上党战役，并取得了胜利，有力地支援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共代表团在重庆的谈判。陈毅、林彪等在分头赶赴华东、东北战场后也迅速展开部署，波澜壮阔的解放战争由此展开。
借美军飞机送指挥员上前线，是党中央、毛泽东的“一把豪赌”。这架普通到甚至简陋的小飞机上，承载着我党军队的半壁江山，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成功，后果尽管设想！博弈大师毛泽东，在这决定整个战局的一步棋中，把握的就是前一种“如果”万无一失，后一种“如果”志在必得，这实在是非大智大勇、气吞万里者不可为。难怪当蒋介石看到谍报人员送来的美机运送人员名单后，禁不住大叫一声：“哎呀！”他在为痛失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哀叹，同时也是为对手出人意料的胆识而惊呼。
更为叫绝的是，或者说令蒋介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毛泽东“豪赌大胜”的这把牌，竟然在他还没从震惊中完全清醒的时候，毫不走样地又打了一把，又大获全胜！
长宁空运后第二天，1945年8月26日，聂荣臻从延安电询晋察冀军区：据报张家口已经解放，详细情况请告，并请查张家口机场在何处，是否为我们控制，此间有飞机一架可利用飞至张家口。军区对聂荣臻电报很快作了答复：在灵丘修建一个临时机场，可供飞机降落。并告知了地空联络的标记和信号。
9月9日，一架C-46型美军飞机准备从延安返回张家口。党中央、毛泽东再次责成叶剑英、杨尚昆与美军观察组商量，让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委聂荣臻，副司令员萧克，副政委罗瑞卿和刘澜涛、郑维山等一批将领搭乘这架飞机，去晋东北的灵丘。聂荣臻后来回忆，飞机的飞行高度只有3000多米，甚至能够看清地面的村庄小路。当飞临太行山空域时，颠簸得十分厉害。郑维山由于是第一次乘飞机，晕机严重，要不是聂荣臻提醒他系好安全带，非得从椅子上跌落下来不可。在飞机即将降落的灵丘机场，接机人员在跑道两端铺上作为记号的宽幅白布，各摆成一个英文V字，尖端指向跑道。还在跑道边上烧了一堆火，指引飞机安全降落到地面。
这次空运，把晋察冀军区的主要领导一下子集体搬运到了最前线，随后他们迅速采取行动，将主力整编为9个纵队20余万人，地方部队编为5个军区11万人，还派出1万多部队率先奔赴东北，有力地贯彻执行了党中央的战略决策和部署，在解放战争的首页上，写下了闪光的篇章。
后人读史于此，不禁掩卷击节——高山仰止矣！景行行止矣！
（《环球视野globalview.cn》第572期，摘自2013年第3期《文史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