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源: 不尋常的巫統大會

本周的新聞焦點是巫統代表大會，今年的大會在氛圍詭異和壓抑的情況下舉行，此次大會也和以往的有一些不同。

首個不同之處是違反黨的傳統。

以前是由黨署理主席為三機構大會主持開幕，署理主席所發表的演詞，成為巫青團、婦女組和女青年團代表辯論的指引；即使是在1986年，慕沙希淡和時任黨主席馬哈迪不和，馬哈迪也沒有剝奪慕沙在大會上發言的權利，慕尤丁不幸成為第一個不能發表開幕演詞的署理主席。

雖然說，黨章沒有規定必須由署理主席開幕，這只是一個傳統，但是傳統往往關係民主。比如說，中央代表可以自由在大會上批評黨領導層，這是傳統，如果代表的辯論受限制，就是不民主；任何國會議員也有權在下議院提出投首相不信任票的動議，議長不能阻止，這也是議會傳統。

傳統已經成為民主社會的慣例，一旦棄之不用，就顯得不尋常，也是民主被犧牲的現象。

巫統副主席希山慕丁日前指巫統目前所面對的局面，並不比過去的黨爭年代來得慘烈。然而危機性質的不同，卻是第二個不尋常的地方。

巫統成立69年來，從創黨人拿督翁惹化到阿都拉發生多次危機，翁惹化主張開放巫統接受其他種族加入受到拒絕，這是意識形態引發的危機；馬哈迪時期的1987年黨爭及1998年革除安華，導火線是派系之爭。現在納吉牢牢控制最高理事會和區部，沒有人有本事挑戰他，危機是源自26億政治獻金及負債420億的一馬公司（1MDB）課題。

記得在上世紀90年代，巫統一位基層領袖以600萬令吉“購買”區部主席職，而被開除。這麼多年來，巫統一直致力和金錢政治劃清界線；為金錢引發危機，可說是頭一遭。

第三個迥異之處是巫統領導層前所未有的面對孤立的處境，針對上述兩大課題，一些政府機構的態度堅決，馬來統治者理事會也在10月6日發表聲明，要求政府儘速完成對1MDB的調查工作，並對涉及者採取必要的嚴厲行動。

馬哈迪在1987年黨選後，成功重新團結黨，並贏得大選，納吉能否消除黨內裂痕，保住政權？

吊詭的是，權力已集中在巫統主席手中，但在網絡時代，巫統卻史無前例，面對高漲不滿的民眾聲音。

統治者理事會的立場也備受關注，特別是針對下議院早前匆忙通過2015年國家安全理事會法案。

馬哈迪最近的言論，讓人覺得他已經“懺悔”，他說，在一個民主國家，沒有任何政黨應該永遠執政，兩黨制是最好的民主方式。但是，他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不是馬哈迪一直在灌輸“馬來人困境及馬來人主權”的意識，並且不斷修改法令和制度，讓巫統領導人掌握大權（推行土著議程），今天他不會陷入無處著力的困境。

現在巫統領導層希望把黨的命運和馬來人的未來綑綁起來，讓黨最終能夠在甘榜選民的支持下，繼續保住政權。

如果選民接受這個論述，巫統將能夠化險為夷，不過最近的民調卻顯示馬來人的支持率已下挫至31%。

而巫統基層領袖也已經坐在同一艘船上，無法棄船而逃，問題是他們不敢採取其他解救的方法。

巫統過去依靠國陣模式及適時的調整，才能執政超過半個世紀，現在國陣模式岌岌可危、傳統被打破、民間疑惑越來越多，巫統終於來到創黨以來最險峻的時刻。（星洲日報／風起波生‧作者：林瑞源‧《星洲日報》副執行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