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华夏译稿:美国为何支持伊斯兰恐怖主义势力

作者:西摩·M·赫什

发布时间:2014-07-03 来源:华夏网

美国是伊拉克危机幕后黑手,本文有助于认识2007年以来的中东及世界局势。

 

重定向——美国政府的新政策将会帮助我们反恐战争中的敌人?

西摩·M·赫什2007年5月3日

翻译:华艺

译文首发华夏网http://www.hxw.org.cn/html/article/info638.html

华夏网编者按:

2007年5月3日,美国《纽约客》杂志及网站发表了美国顶尖调查记者、美军越南“美莱大屠杀”真相披露者、1970年的普利策国际报道奖获得者西摩·M·赫什的文章《重定向——美国政府的新政策将会帮助我们反恐战争中的敌人?》。文章披露,萨达姆政权被推翻后,什叶派在伊拉克的崛起客观上增强了伊朗的在中东的势力。因此小布什政权于2007年初就决定采取秘密行动,扶植逊尼派极端势力来消灭什叶派的伊朗,而这项政策将导致同情“基地组织”的逊尼派穆斯林极端主义团体到美国的支持。

2009年七五事件以来新疆局势持续恶化;2011年以来大中东地区的陷入持续动荡,随后爆发了利比亚战争和叙利亚战争;2014年伊拉克又陷入危机……在这一系列重大事件中,伊斯兰逊尼派极端势力都起到关键作用,而美国则是幕后黑手。西摩·M·赫什的2007年的这篇报道对我们深入认识2007年以来的中东及世界局势,认清美国的本质大有裨益。华夏网(www.hxw.org.cn)邀请相关学者独家全文翻译此文,以飨读者。

遏制伊朗影响力的努力使得美国卷入了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的紧张关系。

过去几个月里,随着伊拉克形势的恶化,布什政府——包括公共外交和秘密行动,在中东战略上出现大转向。“重定向”,一些白宫内部人士如此称呼这个新战略。该战略推动美国在部分地区卷入不断扩大的逊尼派和什叶派穆斯林之间的宗派冲突,使得美国更加趋于与伊朗公开对抗。

布什政府已经决定摧毁什叶派为主体的伊朗,这意味着布什政府已经重新配置它在中东地区的优先事项。政府已经与逊尼派的沙特政府合作展开秘密行动,目的是削弱黎巴嫩真主党——这是由伊朗支持的什叶派组织。美国也参与了针对伊朗及其盟友叙利亚的秘密行动。这些活动的附带结果是,那些一直信奉伊斯兰激进思想、敌视美国、同情“基地组织”的逊尼派穆斯林极端主义团体将得到美国的支持。

新战略矛盾的地方在于,伊拉克绝大多数暴力活动是逊尼派干的,而不是什叶派。但对布什政府来说,伊拉克战争最大的未估计到的负面结果是伊朗势力的增长:伊朗总统艾哈迈迪·内贾德发布了一份关于摧毁以色列和伊朗有权发展核武器计划的挑衅声明。上周其最高宗教领袖阿亚图拉·赛义德·阿里·哈梅内伊在国家电视台说:“中东地区的现实显示了阿拉伯地区由美国及其盟友领导的狂妄自大的阵线将成为该地区主要失败者。”

1979年革命之后,宗教政府获得了权力,美国与伊朗决裂并与逊尼派领导人经营起了密切的关系,例如苏丹、埃及和沙特阿拉伯。但是这种关系在“911”之后变得异常复杂,尤其和沙特人之间。基地组织是逊尼派组织,其多数成员来自沙特阿拉伯。在入侵伊拉克之前,2003年新保守主义政府官员认为,一个什叶派的亲美政府可以有效制衡逊尼派极端势力,因为伊拉克绝大多数什叶派处于萨达姆·侯赛因的淫威之下。然而,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忽视了情报部门的警告,即伊拉克什叶派领导人与伊朗之间的密切关系,其中一些人曾在伊朗流亡多年。如今,令白宫倍感困扰的是,伊朗已经与什叶派政府总理努里·马利基建立了亲密的关系。

美国新政策的大体内容被广泛地猜测和公开讨论。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在1月份将之公诸于世之前,国务卿赖斯表示“政府在中东地区进行了新的战略定位”,用以区分“改革者”和“极端主义者”;她指出,逊尼派政权是温和的中心,而伊朗、叙利亚和真主党则处于“另一极”(叙利亚的逊尼派多数被阿拉维教派所控制)。她说,伊朗和叙利亚“已经做出了他们的选择,他们选择了‘不稳定’”

然而,“重定向”战略的核心部分并未公之于众。据几位现任的和前任的政府官员透漏,在某些情况下,通过对沙特人下达命令或提供资金,以及绕开正常的国会拨款程序的秘密行动一直都是保密的。

一位众议院拨款委员会资深委员告诉我,他曾听说过有这么个新战略,但是他和他的同事并不了解详细的情况。“我们未被告知任何内容,”他说。“我们询问正在干什么时,他们回答说‘没什么’。”当我们就具体问题发问时,他们回答“以后再告诉你。这多么令人沮丧啊。”

“重新定向”的关键人物是副总统迪克·切尼、国家安全顾问埃利奥特·艾勃拉姆斯、已经离任的美国驻伊拉克大使(现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哈利勒扎德,沙特国家安全顾问班达尔·本·苏丹亲王。尽管从表面上看赖斯深深地卷入了这场战略重构,但据前任和现任官员透露——真正的幕后秘密主导者是切尼(切尼办公室和白宫拒绝对此发表评论;五角大楼并未对该问题作出正面回应,只是表示:美国尚未有对伊朗发动战争的计划)。

美国的政策转向促成了沙特阿拉伯和以色列之间的战略合作,在很大程度上因为这两个国家都将伊朗视为现存威胁。沙特和以色列开始进行谈判。沙特人相信,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越稳定,伊朗的战略平衡力量就会越小。

新战略是“美国政策的一次重要转变——堪称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位与以色列关系密切的美国顾问表示。逊尼派国家“被什叶派的回潮吓得目瞪口呆,而在伊拉克对我们向什叶派下注的怨恨日益增长”,“我们不能逆转什叶派在伊拉克的优势,但是我们可以控制他们。”

对外关系委员会的高级研究员、曾经撰写过关于伊朗、伊拉克和什叶派的著述的瓦利·纳斯尔告诉我:“目前政府内部关于谁是最主要的危险——是伊朗,还是逊尼派激进力量,存在争论”。他还说,“沙特人和政府里的一些官员认为最大的威胁是伊朗,而逊尼派仅仅是次要的敌人。这是沙特路线的一次胜利。”

马丁·因迪克——美国国务院高级官员、布鲁金斯研究院中东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曾经在克林顿政府时期担任以色列大使。他认为“中东地区正在陷入一场严酷的逊尼派-什叶派的冷战”。在他看来,尚不清楚白宫是否充分意识到其新政策的战略意义。他说:“白宫不仅在伊拉克押上了双倍赌注”“在整个地区也押上了双倍赌注。这会让形势变得十分复杂。一切都颠倒了”。

政府把伊朗引入战略目标的意图使赢得伊拉克战争的策略变得复杂化。帕特里克·克劳森——伊朗问题研究专家和华盛顿近东问题研究副主任。他认为,美国政府与温和或者激进逊尼派之间的密切关系会把“恐惧”注入马利基总理的政府,“并且让他担心逊尼派将会赢得”伊拉克内战。克劳森认为,这会给马利基同美国政府联合镇压激进什叶派军队以动力,例如萨德尔的迈赫迪军。

尽管如此,此刻,美国仍然依赖与伊拉克什叶派领导人的合作。迈赫迪军可能会与美国公开对立,但其他什叶派民兵还会指望与美国结盟。萨德尔的迈赫迪军和白宫都会支持马利基。国家安全局顾问斯蒂芬·哈德利,建议政府将马利基与其更为激进的什叶派同盟剥离,以将其权力建立在温和逊尼派和库尔德人基础上。但是目前形势却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随着伊拉克军队持续与叛军对抗,什叶派民兵的力量持续稳定增长。

前布什政府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佛林特·莱弗里特告诉我,这项针对伊拉克的新政策“既不是巧合也不是讽刺”。“政府正在给公众造成这样一个印象——对于美国在伊拉克的利益来说,伊朗比逊尼派叛军更危险和更具煽动性。但如果你看一下实际伤亡人数,逊尼派才是美国最大的威胁。”莱弗里特说,这是对伊朗增加压力的鼓吹性步骤。他认为,按照常理伊朗人将会有所反应,这就给美国打击他们提供了机会。

乔治·布什总统在1月10日的一次演讲中阐明了这种手段:“两个专制国家”——伊朗和叙利亚——“允许恐怖和叛乱分子通过其领土进出伊拉克”“伊朗为其袭击美国军队提供物质支持。我们将打乱他们对我们的攻击。我们将切断来自伊朗和叙利亚的支援。我们将找到并破坏持续为伊拉克叛军提供武器支持和训练的网络。”

在接下来的几周时间里,出现了来自美国政府指责伊朗卷入伊拉克战争的声浪。2月11日,有报道称政府在伊拉克截获了据说来自伊朗的精良爆炸装置。根据政府的消息,伊拉克的暗淡形势本质上并非是由于政府计划和执行的失败,而是因为伊朗的干涉。

美国军方逮捕和审问了数百名在伊拉克的伊朗人。“去年8月,军队的一种说法是,尽可能争夺在伊拉克的伊朗人”,据一位前官方智库高级官员说,“我们一次就逮捕了500人。我们审讯这些人并从他们口中套取消息。白宫的目标是制造这样一个口实——伊朗人在背后煽动叛乱,他们总是这样干——伊朗是杀死美国人的真正凶手。”五角大楼的一位顾问证实,在最近几个月,有数百名伊朗人被美国军队捕获。但是他也告诉我,这些人中也包括人道主义者和援建工人,他们在被审讯之后“很快就被释放了”。

“我们没有对伊朗发动战争的计划”新任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2月2日宣布。根据现任和前任的美国情报和军队官员透漏,在黎巴嫩的秘密行动同时也剑指伊朗。美国军队和特别行动小组将搜集伊朗情报的行动升级。根据五角大楼一位研究恐怖主义的顾问也是前政府情报高级官员透漏,美国军队和特别行动小组已经穿越边界追踪来自伊拉克的伊朗特工。

特拉华州民主党参议员约瑟夫·拜登向在1月份参议院会议中露面的赖斯发问,质疑穿越伊朗和叙利亚边境施行追捕的计划。赖斯回答:“很显然,总统并没有僭越法规保护我们的军队,但是确实有击毁伊拉克情报网的计划”。赖斯补充道:“我认为每个美国人都能理解——美国人民和我都认为,国会希望总统为保护我们的军队做出必要的努力”。

赖斯莫能两可的回答引发了内布拉斯加州的参议员、一名共和党人——查克·黑格尔的批评:“国务卿女士,我们中的一些人还记得1970年的柬埔寨。当时我们的政府向美国人民撒谎说‘我们并未穿过边界进入柬埔寨’。而事实是我们确实那么做了。我碰巧知道点什么,并且想在这样一个会议上说一下。因此,国务卿女士,当你把情感放入政策决策时,那是非常非常危险的。”

政府对伊朗在伊拉克所扮演角色的关注,与其长期警惕的伊朗核计划密切相关。1月14日的福克斯新闻报道,切里警告了这种可能性,即在未来几年中“一个拥有核武器和跨越全球石油供应的伊朗,不仅有能力影响全球经济,还将通过恐怖主义组织及核武器威胁邻国和世界上的其他国家。”他补充说:“如果你和海湾国家的人、或者沙特人、或者以色列人、或者约旦人交谈,将会发现整个地区都处于担忧之中……伊朗的威胁正在上升。”

政府正在研究一批新的关于伊朗核武器计划的情报。几位现任和前任美国官员告诉我,情报来自伊朗的以色列特工,情报内容表明伊朗已经发展了一种三级固体燃料的洲际导弹,该导弹有能力发射一些小的弹头——每个弹头都具有限的精度——在欧洲范围内。关于这个情报的可靠性尚在讨论之中。

关于将情报部门提供的一个未经验证的危险信息——伊拉克掌握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作为美国入侵伊拉克的理由,存在普遍争议。一些国会议员对于情报部门拉响的伊朗警报表现出审慎的态度;在2月14日的参议院会议中,希拉里·克林顿表示:“我们从伊拉克冲突中汲取教训,我们必须把这些经验教训用于应对日益增长的伊朗危机中。因为,总统先生,我们必须警惕不是基于后来被证实是错误的情报做出决定。”

不过,五角大楼还是在做持续密集轰炸伊朗的计划。这一计划始于去年,在总统指引的方向下。最近几个月,一位前任情报官员告诉我,一个特殊的规划小组已经在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办公室成立,该小组专门负责遵照总统的命令,在24小时之内对伊朗实施轰炸。

上个月,一位空军关于目标方面的顾问,同时也是五角大楼关于恐怖主义的顾问告诉我,伊朗计划小组已经接受了新的任务:锁定伊朗可能向伊拉克提供武器和战斗人员训练的目标。此前,该小组的行动目标一直是破坏伊朗核设施和颠覆伊朗政权。

两个航母战斗群——艾森豪威尔和斯坦尼森——现在正在阿拉伯海。有消息表明,他们的原有计划是,在今年春天的早些时候放假,但是由于军队未来行动尚不确定,他们必须原地等待,直到有新的航母到达(战争游戏已经表明,伊朗人过去实践过的一种新技术——用大量小船包围航母,在这种包围下航母是脆弱的;航母在远离伊朗南部海域的狭窄的霍尔木兹海峡只有有限的机动性)。一位前情报部门高级官员说,当前的应急计划是,在这个春天进行一次攻击。他补充道,然而,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高级军官指望白宫“不要愚蠢到在面对伊拉克问题时这样做,这将给2008年的共和党出个难题。”

班达尔亲王的游戏

政府在中东地区削弱伊朗主要靠沙特阿拉伯和班达尔亲王,后者是沙特国家安全顾问。班达尔亲王曾经当过22年的沙特驻美国大使,直到2005年卸任。他长期与总统布什和副总统切尼保持良好的友谊。在他的新位置上,他继续与他们保持良好的私交。白宫高级官员曾经赴沙特阿拉伯访问多次,其中的一些是秘密进行的。

去年11月,切尼突访沙特并与阿卜杜拉国王和班达尔亲王会晤。据《时代周刊》报道,沙特国王警告切尼,如果美国从伊拉克撤军,沙特阿拉伯将会支持该国在伊拉克的逊尼派同胞。一位欧洲情报官员告诉我,这次会谈中沙特人表达了对于“什叶派崛起”的忧惧。作为回应,沙特人开始使用他们的杠杆——金钱。

班达尔依靠与美国数年的亲密关系在充满竞争的王室建立起稳固的权力基础,同美国的关系对沙特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班达尔的继任是图尔基·阿尔·费萨尔亲王;图尔基18个月后离任,并由阿德尔·阿·朱贝尔接任——一位班达尔的同僚。一位沙特前外交官告诉我,在图尔基任期内,当他意识到了班达尔与白宫高级官员过密的关系,对此感到很不高兴”。但是,他补充道:“我并不认为班达尔会自己离开。”尽管图尔基不喜欢班达尔的存在,但班达尔确实为沙特对付在中东地区权力不断扩散的什叶派发挥了重要作用。

什叶派和逊尼派的分歧可以追溯到公元7世纪的一次痛苦分裂——关于谁该继承先知默罕默德。逊尼派统治着中世纪帝国和奥斯曼帝国,什叶派则在传统上传统上被视为“外人”。在世界范围内,90%的穆斯林都是逊尼派,但是什叶派构成了伊朗、伊拉克和巴林的主体,同时黎巴嫩最大的穆斯林团体也是什叶派。在这个极不稳定的和石油丰富地区,“什叶派新月带”的出现引发了西方和逊尼派的关注,也增加了伊朗的地缘政治分量。

弗里德里·克霍夫,一位退休的军官,也是一位中东问题研究专家告诉我:“沙特人仍然用奥斯曼帝国时代的眼光看世界,即逊尼派穆斯林称雄而什叶派穆斯林处于最底层。”如果班达尔能促成美国政策对逊尼派的倾斜,弗里德里·克霍夫补充道,那将大大提高他在王室的地位。

沙特人担心伊朗不仅会打破中东地区的平衡,也会打破沙特国家内部的平衡。在沙特的东部省份——沙特主要的石油产区,聚集着大量什叶派;教派冲突在该地区高度紧张。沙特王室相信,伊朗与当地的什叶派是王国内多起恐怖主义袭击的幕后黑手。瓦利·纳斯尔认为:“今日,唯一有能力控制伊朗的军队”——伊拉克军队——“遭到了美国的破坏。目前伊朗有核打击能力,并且有45万常驻军。”(而沙特阿拉伯只有7.5万常驻军)

纳斯尔继续说:“沙特人有相当大的金融手段,并且与穆斯林兄弟会和萨拉菲派关系密切”——逊尼派的极端分子将什叶派视为叛教者。“为了对付伊朗,沙特人不惜动用穆斯林激进分子中最坏的力量。然而,一但把他们从盒子里放出来,就再也不可能放回去了。”

沙特王室是逊尼派极端分子的赞助人,但也是其攻击目标——他们反对王室家族的腐败和世袭制。亲王打赌,只要他们继续支持宗教学校和与极端分子联系的慈善机构,政府就不会被推翻。美国政府的新政策高度取决于这场博弈的胜负。

纳斯尔将现在的形势与“基地”组织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进行比较。在1980年代和19世纪初期,沙特政府秘密出资支持美国中央情报局反对苏联在阿富汗的战争。数以百计的沙特年轻人,被派往巴基斯坦边境地区,他们在那里开办宗教学校、训练基地,和招募人员。当然,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就是1988年创立基地组织的乌萨姆·本拉登及其同伙。

这时候,一位美国政府顾问告诉我,班达尔以及其他沙特人已经向白宫保证“他们会盯紧宗教原旨主义者。他们给我们传达的讯息是‘他们发起了这个运动,而我们能控制住它。’这并不是我们不想让沙拉菲派扔炸弹;而是他们扔向谁——我们希望是真主党、萨德尔的迈赫迪军、伊朗,以及叙利亚——如果他们继续与黎巴嫩真主党和伊朗合作。”

沙特人说,按照沙特人民的观点,追随美国挑战伊朗是政治冒险:在阿拉伯世界看来,班达尔已经与布什政府太密切了。“我们有两大噩梦”,这位前外交官告诉我,“伊朗拥有核弹和美国攻击伊朗。我宁愿以色列人轰炸伊朗人,那样的话我们会指责他们。但如果美国人这么做,遭到指责的将是我们。”

去年,沙特人、以色列人以及布什政府已经发表了一系列新战略方向的非正式理解。美国政府顾问告诉我,至少有4个主要因素参与作用。首先,要确保以色列安全,华盛顿、沙特阿拉伯人和其他逊尼国家要共同针对伊朗。

第二,沙特将敦促哈马斯(得到了伊朗支持的巴勒斯坦伊斯兰党)减少反对以色列入侵的行动,并且与法塔赫(更世俗化的巴勒斯坦组织)开始一系列分享领导权的对话(在2月,沙特人充当了两派谈判的中间人。然而,以色列和美国对达成的条款不满)。

第三,布什政府与逊尼派国家的直接合作抵消了什叶派在该地区的优势。

第四,沙特政府,在得到华盛顿认可下,将为反对派提供资金和后勤援助以削弱叙利亚总统巴什尔·阿萨德的政府。以色列人认为,通过这种方式对阿萨德政府施加压力会使其更加温和和更乐意接受谈判。叙利亚是向真主党输送武器的重要通道。沙特政府与叙利亚人在黎巴嫩前总理拉菲克·哈里里2005年在贝鲁特被暗杀的问题上存在争执,沙特政府认为叙利亚人需对此事负责。哈里里是一个逊尼派亿万富翁,与沙特政权和班达尔亲王关系密切(一项联合国调查显示,叙利亚人参与了暗杀,但是拿不出直接证据;目前有还另一个由国际法庭进行的调查计划)。

华盛顿“近东政策研究所”的帕特里克·克劳森将沙特与白宫的合作描述为一个重大突破。“沙特人明白,如果他们想让美国政府给与巴勒斯坦更加慷慨的政治援助,那么他们就必须说服阿拉伯国家给与以色列人更加慷慨的援助。”克劳森告诉我。谁在冒更大的风险——我们,还是沙特人?美国在中东的地位一度是非常低的,沙特人接纳了我们。我们得回报。”

一位五角大楼顾问则有不同的观点。他认为,政府转向班达尔是个“倒退”,因为政府已经意识到,伊拉克战争的失败使中东有待努力争取。

黎巴嫩圣战者

排在伊朗之后,美国-沙特关系的焦点是黎巴嫩。沙特深深卷入了美国政府对黎巴嫩政府的支持计划。黎巴嫩总理福阿德·西尼乌拉挣扎着保护自己的权力,对抗真主党领导的持续反抗力量。真主党是什叶派组织,其领导人是哈桑·纳斯鲁拉。真主党据估计有2,000到3,000名活跃的战斗人员和数千人的外围人员。

1997年,真主党就上了美国国务院的恐怖主义名单。该组织牵连进了1983年贝鲁特海军陆战队军营爆炸案,在这起案件中,有241名军人死亡。该组织也被指控绑架美国人,包括囚禁致死美国中央情报局黎巴嫩站站长,以及杀害一名联合国特派团海军上校。纳斯鲁拉否认其组织卷入了上述事件。在一些人看来,纳斯鲁拉是一名死硬恐怖主义分子,他甚至表示,以色列无权作为一个国家存在。在阿拉伯世界中,特别是在什叶派眼中,纳斯鲁拉作为抵抗运动的领袖承受住了去年夏天以色列发动的33天战争,而西尼乌拉则是一位孱弱的政治领导人,只能依靠美国的支持,而却甚至无力说服布什要求以色列结束对黎巴嫩的轰炸。

去年夏天,布什已经公开承诺给西尼乌拉政府10亿美元的援助。1月份,在巴黎由美国组织的捐赠会募集到了80亿捐款,其中来自沙特的有10亿之多。美国还承诺会给予西尼乌拉政府超过2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和4,000万美元的国内安全援助资金。

据前高级情报官员和美国政府顾问透露,美国也给予西尼乌拉政府以暗中支持。这位前高级情报官员说:“我们有一个增强逊尼派力量抵抗什叶派影响力的计划,在这个计划中,我们会尽可能地多撒钱”。问题在于,这样的钱“总是花得比你想象的还多”。他说,“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总是资助一些潜在的会带来意想不到后果的坏家伙。我们没有能力从我们喜欢的人那里获得付款凭证,以及避开我们不喜欢的人。这具有很高的风险。”

与我交谈的美国、欧洲和阿拉伯官员告诉我,西尼乌拉政府及其同盟已经同意提供帮助,以使在黎巴嫩北部贝卡谷地和南部的巴勒斯坦难民营周围日益壮大的逊尼派激进团体处于其控制之下。这些团体,尽管小,但可以视为对真主党的一个缓冲;同时,他们与基地组织有意识形态联系。

在和我交谈的过程中,前沙特外交官谴责真主党试图“劫持国家”,但是他也反对黎巴嫩和沙特对在黎巴嫩的逊尼派圣战组织进行赞助。“沙拉菲派是可恶的和遭人讨厌的,我非常反对与他们勾勾搭搭的做法”,他说。“他们恨什叶派,但他们更恨美国人。如果你想去制服他们,他们也会想控制我们。事情的结果将会很难看。”

阿拉斯泰尔·克鲁克,在英国军情六处供职近30年,如今在为冲突论坛(贝鲁特的一家智库)工作,他告诉我,“黎巴嫩政府打开门让这些人进来是十分危险的。”克鲁克说,一个逊尼派的极端组织——法塔赫伊斯兰,从其在黎巴嫩北部的巴里德河难民营的亲叙利亚的母体组织——法塔赫人民起义中分离出来。其成员人数尚不足200。克鲁克说,“我被告知,在其分离出来的24小时之内,一些代表黎巴嫩政府利益的人马上为他们提供了武器和金钱——主要用来对付真主党”。

最大的组织——安萨尔联盟——坐落于艾因-吕海维的巴勒斯坦难民营。安萨尔联盟从黎巴嫩国家安全部队和与西尼乌拉政府关系密切的民兵手中得到武器和供给。

2005年,根据美国的国际危机小组报道,萨阿德·哈里里——黎巴嫩议会的逊尼多数派领导人(被杀前首相萨阿德的儿子,在他父亲遭暗杀后继承了超过40亿美元遗产),为来自Dinniyeh顶尼叶的四名伊斯兰极端分子支付了4万8千元保释金。这些人遭到逮捕是因为他们试图在黎巴嫩北部建立一个小型的伊斯兰王国。国际危机小组注意到,许多激进分子曾经在阿富汗的基地组织训练营受过训。

根据国际危机小组的报道,萨阿德哈里里利用其所占有的议会权力多数,特赦了22名Dinniyeh伊斯兰主义者和7名恐怖分子,后者曾涉嫌前几年在布鲁特的乌克兰和意大利大使馆安放炸弹(他也对萨米尔·贾贾进行了赦免——一位马龙派基督教民兵领导人,被判为4起谋杀罪负责,包括1987年暗杀总理拉希德·卡拉米)。哈里里对报界说他的行为是人道主义的。

在贝鲁特进行的一次采访中,西尼乌拉政府的一位高级官员承认,在黎巴嫩内部有逊尼派圣战者活动。“我们对于基地组织在此存在,保有宽容的态度”,他说。他同时表达了这样的担心,即伊朗和叙利亚很可能将黎巴嫩转变为“冲突的中心”。

该官员认为,他的政府没有胜利的可能。除非真主党得到政治解决。他认为,黎巴嫩会“滑入冲突”,黎巴嫩真主党与逊尼派公开斗争,会有着潜在的可怕结果。但是如果真主党同意政治解决,却仍保有独立的军队,并与伊朗和叙利亚结盟,“那么,黎巴嫩将会变成一个靶子。总之,上述两种情况,黎巴嫩都会变成靶子。”

布什政府将其对西尼乌拉政府的支持描绘为总统对民主信仰,并且他希望能阻止其他力量干涉黎巴嫩。真主党去年12月领导了贝鲁特街头的示威,约翰·博尔顿——时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将此称之为“伊朗-叙利亚煽动政变的一部分”。

外交关系委员会前主席莱斯利·H·盖博认为,“政府的政策与其说是为了民主,倒不如说是为了美国国家安全。事实是,如果真主党控制黎巴嫩将会十分危险”。西尼乌拉政府的衰落将被视为“美国在中东地区衰落和恐怖主义威胁崛起的信号。因此,任何削弱和分散黎巴嫩政治权力的做法都会遭到美国的反对——我们将会帮助非什叶派政党抵抗上述做法。我们应该公开这么说,代替原来关于对民主的谈论。”

萨班中心的马丁·因迪克说:“美国并没有足够力量阻止黎巴嫩温和派对付极端主义者”。他补充道:“总统将该地区泾渭分明地划分为温和派和极端主义者的对立,但是我们地区伙伴则将这种对立视为逊尼派和什叶派的对立。我们的逊尼派盟友将我们视为极端主义者的逊尼派仅仅看作是‘逊尼派’。”

1月份,在贝鲁特西尼乌拉政府和真主党支持者之间的街头暴力冲突爆发之后,班达尔亲王飞往德黑兰讨论黎巴嫩的政治僵局,并且会见了拉里贾尼——伊朗核问题的谈判代表。根据一位中东大使透漏,班达尔此行得到了白宫的支持——其目标在于“在伊朗和叙利亚之间制造问题”。由于叙利亚和以色列和谈,叙利亚和伊朗之间出现了紧张态势,而沙特人的目的是加剧这种分歧。然而,这位大使说:“这没有用。叙利亚和伊朗并不想背叛彼此。班达尔的方法很难获得成功。”

瓦利德·贾姆巴特,黎巴嫩的德鲁兹少数派领导人和西尼乌拉的强力支持者,攻击纳斯鲁拉是叙利亚的代理人,并且反复告诉外国记者真主党处于伊朗宗教领袖的直接控制之下。去年12月和我的一次会谈中,他将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描述为“刽子手”。他说,纳斯鲁拉是暗杀哈里里和去年11月杀害皮埃尔·杰马耶勒(西尼乌拉内阁成员)的凶手。

贾姆巴特随后告诉我,他去年春天在华盛顿会见了副总统切尼,讨论问题的内容包括清除阿萨德的可能性。他和他的同僚建议切尼,一旦美国和叙利亚对阵,可以将叙利亚的穆斯林兄弟列为“可以争取的对象”,贾姆巴特说。

叙利亚穆斯林兄弟会——1928年在埃及成立的一个激进的逊尼运动的分支,十多年以来从事反对哈夫兹·阿萨德(巴什尔的父亲)政权的斗争。在1982年,兄弟会控制了哈马市;阿萨德轰炸了这座城市一个星期,杀死6,000——20,000人。加入兄弟会在叙利亚会被判处死刑。兄弟会也是美国和以色列的公开敌人。然而,贾姆巴特说,“我们告诉切尼,伊朗和黎巴嫩的基础环节是叙利亚——要想削弱伊朗就得为叙利亚反对派打开方便之门。”

有证据表明,政府的重新定向战略已经使兄弟会受益。叙利亚国家拯救阵线是一个反对派联盟,其主要成员是前叙利亚副总统阿普杜拉·哈利姆·哈达姆(于2005年叛逃)领导的一派人和兄弟会。一位前中央情报局高级官员告诉我,“美国为该组织提供了政治和经济支持。沙特人负责主要经济支持,美国人提供了一部分”。

他说,哈达姆如今居住在巴黎,在白宫的首肯下,从沙特获取金钱(据有关新闻报道,2005年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会见了阵线成员组成的代表团)。一位前白宫官员告诉我,沙特人为阵线成员提供了旅行证件。

贾姆巴特说,他理解这对白宫来说是个敏感问题。“我告诉切尼,在阿拉伯世界,主要是埃及人”——其温和的逊尼派领导人已经和埃及穆斯林兄弟会斗争了几十年——如果美国帮助兄弟会,埃及会不高兴的。但如果不支持叙利亚兄弟会,在黎巴嫩与真主党的长期对决中,我们是赢不了的。

酋长

去年12月一个温暖晴朗的夜晚,在被炸毁的贝鲁特几公里以外的郊区,我了解到了政府将如何在黎巴嫩实施新战略的概要。哈桑·纳斯鲁拉——藏身于此的真主党领导人,同意接受我的采访。会议的安全保障是秘密和复杂的。我坐在一个黑漆漆轿车的后座上,被带到了贝鲁特某处已经损毁的地下车库,我通过一个手持式扫描仪找到第二辆车,并抵达了另一处被炸弹炸毁的地下车库,然后再次转移。去年夏天,有报道称,以色列人想杀死纳斯鲁拉,但是纳斯鲁拉特别谨慎并不仅仅由于那次威胁。纳斯鲁拉的助手告诉我,他们相信纳斯鲁拉是fellow-Arabs的主要目标。fellow-Arabs主要是约旦情报部门的特工和与基地组织有染的伊斯兰圣战者组成(一位四星级的退休将军同时也是一位政府顾问告诉我,约旦情报部门得到了美国和以色列的支持,试图渗透什叶派组织,使之从事反对真主党的斗争。约旦国王阿普杜拉二世曾警告说,一个与伊朗关系密切的什叶派伊拉克政府,会导致什叶新月带的出现)。这是一个讽刺性的转变:纳斯鲁拉去年夏天与以色列人的斗争,使他这样一个什叶派成为中东地区逊尼派和什叶派间最受欢迎和最具影响力的人物。最近几个月,他不仅被一些逊尼派越来越多地视为阿拉伯团结的标志性人物,更是一场教派战争的代表人。

穿着宗教长袍的纳斯鲁拉在一间不起眼的公寓里等我。他的顾问提醒他不能在此过夜;他一直在转移,自去年7月份真主党在边境突袭并绑架两名以色列士兵,由此开启33天战争后,纳斯鲁拉一直不断更换藏身之处。纳斯鲁拉曾经公开表示过——这次又对我重复了这些话——他误判了以色列人的反应。“我们只是想逮两个人交换战俘”,他告诉我说“从未想过将该地区拖进战争。”

纳斯鲁拉谴责布什政府与以色列蓄意煽动“fitna”,一个阿拉伯词汇——“指在伊斯兰教内部刻意煽动分裂及叛乱”。他说,“在我看来,存在一个巨大的运动,即不惜调动全世界媒体用对抗和打击对手。“我相信是美国和以色列的情报机构在幕后煽动”(但他并未提供任何证据)。他说,美国在伊拉克的战争加剧了教派之间的矛盾,但是真主党要竭力阻止这种教派争斗扩散到黎巴嫩(在我们交谈几周之后,逊尼-什叶派伴随着暴力的冲突加剧)。

纳斯鲁拉说他相信布什总统的目标是“绘制一张该地区的新地图。他们想要肢解伊拉克。伊拉克并非处于内战的边缘,而是正在进行内战。正在进行种族和宗派清洗。每日在伊拉克发生的屠杀和迁徙将会把伊拉克割裂为三个部分,这种宗教和种族的纯洁化是割裂伊拉克的前奏。至多需要一到两年时间,伊拉克就会被割裂为逊尼派地区、什叶派地区和库尔德人地区。甚至也有一种担忧,巴格达会被切分为两个地区,一个是逊尼派地区,一个是什叶派地区。”

他继续说,“布什总统说并不希望伊拉克被分割,他是在撒谎。所有事实摆在面前,我可以发誓,他正在割裂伊拉克。当伊拉克被肢解完毕的那一天真正到来时,他会说,我无能为力,因为伊拉克人想重新划割他们的国家,我只是尊重伊拉克人民的意愿。”

纳斯鲁拉说他相信美国还打算肢解黎巴嫩和叙利亚。叙利亚会被推向“动乱和内战,就像伊拉克那样”。黎巴嫩“将会被割裂为一个逊尼派国家,一个阿拉维国家、一个基督教国家和一个德鲁兹国家”。但是,他说,“我不知道是否会出现一个什叶派国家”。纳斯鲁拉告诉我,他怀疑以色列去年夏天轰炸黎巴嫩的目的是“炸毁什叶派地区并把什叶派人赶出黎巴嫩。其最终目的在于将黎巴嫩和叙利亚的什叶派驱逐至伊拉克南部”,这是什叶派主导的。“我不能确定,但是我感觉到了”,他告诉我。

他说,上述肢解过程完成后,以色列将被“小而平静的国家”所包围。“我向你保证,沙特王国也会被肢解,‘切割’将会延伸至北非国家。那时会出现大批小的种族和宗教国家。换句话说,以色列将成为该地区最重要和最强大的国家,其他国家都被肢解成小的种族和宗教国家。这就是新中东。”

事实上,布什政府拒绝公开讨论肢解伊拉克的计划,其公开的立场是将未来的黎巴嫩定位为完整国家,国内的真主党力量弱小且已解除武装,至少,只扮演着很小的政治角色。目前还没有证据支持纳斯鲁拉的观点,即以色列人的目的是将什叶派驱逐至伊拉克南部。然而,纳斯鲁拉的愿景是出现更大的教派冲突,美国牵涉其中——这也预示着白宫新战略的可能性后果。

在采访中,纳斯鲁拉做出了会遭到对手怀疑的和平手势和承诺。“如果美国政府认为与我们这样的组织对话有用并且会对美国的中东政策有影响,我们并不反对对话或者和谈。”他说,“但是,如果他们召开和谈的目的是将其政策强加给我们,那只是在浪费时间。”他承诺除非遭到攻击,真主党武装将只在黎巴嫩边界活动,并承诺在黎巴嫩军队真正能保护自己国家的时候会解除武装。纳斯鲁拉说,发动另一场以色列的战争,对其没有好处。然而,他却补充道,他正在准备对以色列发动一次袭击,在今年晚些时候。

纳斯鲁拉坚决表示,贝鲁特的街头抗议活动还将持续,直到西尼乌拉政府倒台或者真主党及其政治同盟的要求得到满足。“坦率地讲,这个政府统治不了国家”,他告诉我说“它仍然可以发号施令,但是大多数黎巴嫩人民不会遵守政府的法律以及承认政府的合法性。西尼乌拉仍在台上,是因为国际支持,但这并不意味着西尼乌拉可以继续统治黎巴嫩。”纳斯鲁拉说,布什总统对西尼乌拉政府的反复赞扬“反而对黎巴嫩反对派有好处。因为当面对黎巴嫩人民、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人民的时候,与美国走得太近反而会削弱西尼乌拉政府的地位。他们认为我们累了,但我们在战争期间尚且不会疲惫,难道会因为街头抗议感到疲惫?”

关于如何最有效地地对付纳斯鲁拉,以及纳斯鲁拉是否可以成为美国的政治合作伙伴,布什政府内外有很深的分歧。即将离任的美国国家情报主任约翰·内格罗蓬特,在参议院情报委员会的告别发言中说,真主党“居于伊朗恐怖主义策略的中心……真主党将自己视为德黑兰的伙伴,当为了生存或者当伊朗受到威胁时,它就会对美国发动攻击”。

在2002年,副国务卿理查德·阿米蒂奇,将真主党称为恐怖主义的“A级组织”。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阿米蒂奇承认,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了。阿米蒂奇告诉我,纳斯鲁拉“成为了越来越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由于其在黎巴嫩政治中扮演的角色。”阿米蒂奇说,对公共关系的灵活处理和政治手腕的运用使纳斯鲁拉成为“中东最聪明的人”。但是,他补充说,“作为一个坚定的反对派,纳斯鲁拉必须懂得适可而止。在我看来,他还有一笔血债要偿”——谋杀上校和炸毁军营。

罗伯特·贝尔,前美国中央情报局长驻黎巴嫩特工,长期批评真主党并警告真主党与伊朗支持下恐怖主义有密切联系。但是如今,他告诉我,“我们已经得知逊尼派阿拉伯人准备制造灾难性的冲突,需要有人保护黎巴嫩的基督教徒。过去是美国和法国人在保护他们,如今是纳斯鲁拉和什叶派”。

“纳斯鲁拉从一个街头混混成长为一名领导人,从一个恐怖主义分子成为一名政治家,这是中东地区最动人的故事”。贝尔所担心纳斯鲁拉,除了向以色列发射火箭炮和绑架士兵之外,也有可能发动全世界范围的针对以色列和美国的恐怖主义袭击。

绝大多数外交人员和情报人员承认真主党与伊朗正在密切交往。但是对于纳斯鲁拉在多大程度上可以把真主党的利益放在一边满足伊朗的利益,存在分歧。一位长期在黎巴嫩工作的前中央情报局官员将纳斯鲁拉描述为“一个黎巴嫩现象”,并补充说,纳斯鲁拉的确是得到了伊朗和叙利亚的支持,但是真主党只是利用他们。他告诉我,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期,中央情报局驻贝鲁特站秘密监听过纳斯鲁拉的谈话。他将纳斯鲁拉描述为“一个有能力与其他帮派做交易的黑帮头目。他和任何人都能打交道。”

告诉国会

布什政府的秘密行动并未向国会报告,其与中间人不符合议程的交易也被披露了出来。二十年前,里根政府曾非法资助尼加拉瓜反对派和秘密向伊朗反对派销售武器。沙特的资金卷入了臭名昭著的伊朗门丑闻,当时的幕后支持者——有名的班达尔亲王和埃利奥特·阿布拉姆——都卷入了今天的交易。

两年前退伍军人丑闻的讨论汲取了伊朗门丑闻的经验教训。阿布拉姆领导了这次讨论。讨论内容最终被曝光——当时得出的结论是,要在不告知国会的前提下行动。与会者总结,未来的秘密行动需要汲取如下教训:“第一,你不能相信你的朋友;第二,跟中情局完全无关;第三,不要相信穿制服的军人;第四,与切尼总统办公室无关”——关于切尼所扮演的角色,前高级情报官员说。

两位前政府顾问和高级情报官员告诉我,伊朗门丑闻的负面影响是内格罗蓬特去职国家情报管理局,接受副国务卿职务的重要因素(内格罗蓬特对此拒绝发表评论)。

五角大楼顾问补充说,从隐蔽的角度来看,难题之一是解释秘密资金。他说“大量的黑钱分散在许多地方,资助执行大量秘密任务”。根据前高级情报官员和退休的四星级将军提供的消息,伊拉克的财政十分混乱,数十亿美元下落不明。

“这要追溯到伊朗门,”一位前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告诉我:“他们正在做的就是撇清自己与行动的关系”。国会并未被详细告知美国-沙特行动的全部细节。

国会越来越关注监督的问题。去年11月,国会的研究机构发布了一份报告,这份报告认为政府在中央情报局活动和严格的军事活动之间的界限很模糊。以参议员杰伊·洛克菲勒为首的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已经计划在3月8日进行国防部情报听证会。

俄勒冈州的参议员郎威登是一位民主党人,同时也是情报委员会委员,他告诉我:“布什政府经常不履行其法律上的义务,完全和及时告知情报委员会。而是屡次三番地说,‘相信我们’”。威登说,“对于我来说,相信政府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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