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7153个人被从“丛林”中驱逐出来，分散到法国各地。然而从那时起，收容中心的难民少年也开始出逃。为了到达目的地–英国，他们中有人绕道比利时、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扒车北上，当然也有人其实从未离开加莱……
透过Cabestan咖啡馆的窗户，Laurent Roussel时不时会看到“三四个难民成群结队地路过，很低调，但一看就知道是难民”。难民营拆除后，加莱的杂货店、超市慢慢恢复往日的平静。然而Roussel相信，虽然如今在加莱街头每天遇到的难民不超过十个，但过几天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他已经看惯了难民营盖盖拆拆，政客们朝令夕改。
昔日的加莱“丛林”难民营
难民少年出逃率高
加莱“丛林”难民营的最后一部分在2016年10月拆除，难民少年们同时成为首批“回流”者。全法国六十多个收容中心和未成年人指导中心（Caomi）向加莱难民少年打开门户，但没过几天就逐渐恢复空寂。这些收容中心由法国政府主持设立，在法律框架之外，目的是延缓大批难民少年进入儿童社会扶助系统（ASE）。
罗纳地区Châtillon-d’Azergues市长Bernard Marconnet反映道，辖区收容的36个难民少年里现在只剩8个，有4个通过家庭团聚去了英国。“实际上难民少年曾经只剩3个人，是警察又送回来了5个。”在Charente-Maritime地区的Fouras-les-Bains镇，20个难民少年有7个去了英国，4个不知所踪，还有2个“少年”的年纪令人怀疑。市府公务员Sylvie Marcilly认为“对难民少年的收容方式模糊不清，孩子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所谓的‘人道’难以实现”。
原本生活在“丛林”的小难民
扒车、绕道去英国
对Marcilly来说，是这种“不确定”导致了难民少年在天寒地冻的冬季大量出逃。官方维权人士、前司法部长杜蓬（Jacques Toubon）的观点与此类似。在12月21日发表的报告中，杜蓬将政府自诩的“人道主义伟大行动”定性为“泄洪行动”。他认为，在政府拆除加莱难民营行动中，青少年并没有成为首先被照顾的对象。
“丛林”难民营1900个未成年人中有866个在逃亡过程中失去了父母，他们在恶劣环境下有时一住就是几个月，这些孩子有合法去英国的权利。法国未成年人指导中心的未成年难民有多少出逃？内政部目前对这个数据三缄其口。
当这些孩子重返加莱，一旦他们在车站或市区出现就会被警察拘留。因为害怕被关进牢房，很多曾经的“丛林”少年难民选择绕道比利时去伦敦。也有人从法国南部或西部出发，偷偷溜进停车场、藏在汽车里。“在渡轮或海底隧道，边检对托运汽车的管控要松懈许多，尤其是远道而来的车”，一名警察对记者解释说。
警方正在拆除难民营
有人从未离开
当地居民反映说，拆除难民营后媒体反映的加莱“零难民”状况实际上因为留下的难民都躲藏起来了。目前看来，加莱“丛林”旧址并没有难民自发回流重建的迹象。
在大清理之前，有些难民把帐篷搬到了附近的Norrent-Fontes市和Steenvoorde市，但尚未形成规模。据《世界报》记者的信息，60多个苏丹、阿富汗和厄立特里亚难民住到了距离英国最近的法国海峡城市加莱百姓家里；还有些少年陆陆续续从未成年人指导中心返回，也有些成年人从未离开。短暂占据空屋或者弃房的现象也存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相关协会不管这些事。
整体来说，成年难民比起未成年人更适应收容他们的指导接待中心（CAO）的生活。法国移民和融入办公室OFII主任Didier Leschi称，截至12月底，到达接待中心的难民只有9%整理过行李。“然而同时，有20-30%的人刚到接待中心就跑了”M. Leschi说，但他坚持认为CAO运转良好。然而接待中心管理人员协会认为，现实情况举步维艰。Auvergne地区接待中心有27 %的难民出逃，le Limousin地区是17 %，la Lorraine有16 %。la Basse-Normandie和les Pays de la Loire数据较为乐观，分别是3%和5 %。但人道组织认为，随着时间推移，出逃难民将越来越多。
政府承诺与欧盟协定不符
清除加莱难民营完全是法国政府的政治决策，时任内政部长卡泽纳夫向人道协会保证，入境欧盟时登记过的难民不会被驱逐，而实际上“都柏林协议”里并没有这条规定。根据欧盟这一规则，难民只能向第一个踏足的签约国提出庇护申请。部分协会认为，卡泽纳夫的承诺不过是为了让难民服从安置，乖乖登上遣送车。目前，法国大部分地方政府偏向于服从移民局的决定。也有一部分地方政府认为应该遵循欧盟协定，只是不能暴力驱逐难民。
“按照目前的规定，难民不能被强制遣送回国。但现在他们经历的每一步都是迈向被遣送，并因此痛苦和担忧”，由志愿者工作维系的CAO信息网工作人员Maya Konforti发现，“一旦难民走出CAO，他们只有一条路–被安排住进宾馆，定点去警署报道，然后被送回进入法国前经过的国家。”面对这样的安排，有人抱怨政府不守承诺、有人与工作人员作对……也有人不告而别。
目前，Konforti进行反对遣送第一批难民的“战役”，这批难民都是2016年10月加莱难民营大清理行动之前被送到CAO的，“1月底，地方政府将开始接收加莱过来的难民，我想第一批大规模软禁应该就要从那时开始”。法国难民局负责人Pascal Brice也抱怨符合“都柏林规则”、预计要被遣送的难民太多。难民局组织了一些活动，呼吁地方政府愿意遵守卡泽诺夫“不驱逐难民”的承诺。
政府言而无信，出逃难民越来越多
从CAO出逃的难民会越来越多，因为在拆除加莱难民营的同时，已经有2440个难民被法国政府依照“都柏林协定”遣送。在被遣送各地的7153名难民中，有1482位新的避难申请者。当然，他们也可以不选择法国。
政府忘记的另一个承诺是在难民营拆除之后。11月7日，面对200名示威群众，内政部长卡泽纳夫承诺在一周后动员社团力量、在互相信任的前提下，对法国北方的难民实施人道帮助。
三个月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曾经每天发放4000份套餐的加莱Jules-Ferry难民接待中心已经关闭了。原来雇员都已经找到了短期合同的工作，他们很感谢管理层为此做出的努力。在这片荒芜的野地上，曾经生活着上万个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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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莱“丛林”难民营始于1999年，当时是由红十字会管理，吸引了诸多希望通过海路去英国的移民。2002年，时任内政部长的萨科齐宣布关闭这座被他称为“吸引非法移民象征”的中心，结果导致暴乱，大批移民继续涌入加莱。2009年，法国对“丛林”实施过拆除行动，可随后又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来到此处。2016年10月，据慈善组织统计，居住在加莱的难民人数为8143。
法国民众为政府“羞耻”
“款待过客”博客的义工Philippe Wannesson发现，“大清理”过后，加莱的难民逐渐回流。“每天有30-50个人来到加莱，最近一周回来了200多人。”然而外面天寒地冻，此前的难民营帐篷和食物供给站都已经拆除。
法国东部Belfort地区的Marie-Pierre常常到加莱地区帮助难民，她为“不得不在外面过夜的难民少年”以及政府“越来越糟糕的措施”恼怒。一名难民接待中心的义工说：“很多法国人为政府做的事感到耻辱”。
《新观察家》网站报道称，“丛林”难民营拆除后，Grande-Synthe正成为另一个加莱。
加莱“丛林”大清理之后的另一个现象是，附近另一个海峡城市–敦刻尔克附近的Grande-Synthe难民帐篷急速增长。“一个半月以来，有700-1200名难民来到这里”，“安顿难民”协会主席Christian Salomé继续说：“清理‘丛林’和伊拉克战争一样，把成千上万的难民扔在路边”。
1月12日的一次媒体见面会上，省际边防警察总长Hervé Derache通报称，最近一个月在英法海底隧道附近发现1500名难民，“其中1/3是未成年人”。(欧洲时报/ 李婧詝 编译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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