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定远 · 马币下跌内外在因素

马来西亚的经济前景,外债状况和国际贸易盈余的减少,也是令人担忧的。

 上星期本栏目刊登的拙作〈马币币值为何频频下跌〉,笔者指出,马来西亚外汇储备的大大不足,一个令吉只有区区0.06美元的储备支撑,是造成马币近来频频贬值的一个重要因素。下面继续分析其他几个因素。

马来西亚的经济前景,外债状况和国际贸易盈余的减少,也是令人担忧的。先说国际贸易,根据今年第三季度的贸易数字,马来西亚的贸易盈余为76亿令吉,市场的预期为90亿令吉,去年同期的贸易盈余为97亿令吉,同比下降近22%,出口额的下降比进口额要大。自2014年马币尚未贬值以来,马来西亚的贸易盈余表现每况愈下,令人极为失望。贸易盈余和外国资金的流入是一国外汇储备的来源,如今贸易盈余锐减,加上外国游资的逃离,造成了马来西亚外汇储备巨幅减少。

马来西亚自1998年以来,每一年的国际贸易都有盈余,换言之,出口额大于进口额。贸易盈余表现最好的年代是从2005年到2011年,每年的盈余都超过100亿令吉,最高时录得143亿令吉,那是2008年,美元兑令吉的汇率为3.20─3.50令吉。2012以后,贸易盈余年年走下坡,不曾再回到百亿令吉的水平。在开始发生第一波马币贬值的2014年,贸易盈余为82亿令吉,2015年的表现时好时坏,而今年的表现是三年来最差的。

笔者之所以列出上面这些数字,是要让数字来说话。三年来,马币贬值不仅没有改善马来西亚的贸易盈余,贸易盈余反而每况愈下。马币贬值近30%,马来西亚的出口产品,对外国人来说是相对便宜多了,出口额应该相应增加才是,而进口产品是相应贵多了,但贸易盈余不加反减,只能说明马来西亚的经济出了问题。马来西亚的经济没有管理好,确实是出问题了。

最近,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对马来西亚的经济评估结果,认为马来西亚经济增长放缓,预测2016年的经济增长仅超过4%。国家银行公布,今年第3季度增长4.3%,第2季度只增长4%,已经连续有5个季度出现按年增速放缓。反观马来西亚经济在2014年的经济取得5.1%的增长,2015年则为5%,经济增长速度显然一直下降。马来西亚经济毫无生气,没有活力,每年吸引前来投资的多为生产力低的劳工密集工业,劳工本来就不够,但政府非常愿意从邻近国家如孟加拉、印尼、缅甸和越南等国输入大量廉价劳工,以供应外国投资设厂的工人需求,政府曾一度宣布,准备从伊斯兰国家孟加拉聘请500万廉价劳工,以解决劳工短缺问题。这种做法完全不能提高马来西亚的生产力,也同时输入许多社会问题的隐患。生产力如果没有提高,国家将不会进步,只能原地踏步,故步自封。

外债是指国家向外国贷款的债务,属于国债的一部份。根据国家银行的数据,马来西亚2015年的外债总额增加到8337亿令吉,比2014年的外债总额多了862亿令吉。外债中只有36%是令吉外债,换言之,有64%的外债是外币外债,其中以美元为主。截至2016年10月底,马来西亚外债总额又大幅增加到8653亿令吉,等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70.2%。如今美元兑令吉涨了约38%,意味着将来偿还美元外债时,需要更多的令吉来偿还,这不能不说是国家的一个沉重负担。

另一个让马币贬值的极为重要因素是一马公司贪腐弊案,这个涉及政府的弊案让人们对政府的做法失去信心。一马公司成立于2009年,弊案的发生集中在2012年,但弊案的泄露却是在2014年下半年开始,而正巧这个时候,是马币剧急贬值的时候。正确地说,是一马公司丑闻的泄露,加速了马币的贬值。

总而言之,马来西亚具备了所有让马币贬值的条件,只要有金融大鳄如索罗斯等对冲基金发起狙击马币,马币便会应声倒地。首先是马来西亚外汇储备不足,一个马币只有区区0.06美元储备的支撑,充份表示马币是多么的脆弱,不堪一击;然后是政府经济的管理不善,外债巨大,经济增长率逐年下滑,因为马币贬值而本来应该改善的国际贸易,反而是贸易盈余逐年减少;再来是一马公司弊案的发生,与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人们对政府的治理失去信心。再加上油价下滑,政府税收减少,财政预算赤字增加,使到马币处境危险,让金融市场里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寻租的金融大鳄,随时有机会狙击马币,实现他们寻租的目的。

此番特朗普胜出,即将出任美国总统,其贸易保护主义的立场,坚持美元利率必须上升的计划,对马币是无情的打击。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对马来西亚的出口会有负面的影响,本已减少的贸易盈余势将雪上加霜;美国利率的上升的推断,早已让金融大鳄早押注美元,购入远期美元,再为美元升值的观点造势,新的一场类似2014年下半年为美元升值造势的运动已经上演。在这一场美元升值造势运动中,首当其冲的是马来西亚令吉。

这一场从2014年到2016年的“货币战争”,酷像1997-98年爆发的亚洲金融危机,只是战术略有不同罢了。

综上所述,关于马币贬值原因的结论只有两点。第一点是:一个国家的货币之所以大幅贬值,首先只能怪自己,自己没有把国家治理好,没有把经济管理好,让人有机可乘,伺机狙击其货币,使其货币贬值;第二点是:金融市场里到处都有金融大鳄,这些金融大鳄或大或小,大的资金雄厚,力可敌国,他们利用大量的资源,对个别国家或企业进行深入研究,然后发现猎物,锁定目标,伺机行动。马来西亚就是他们选定攻击的猎物,这就解释了为何马币币值这两年来频频下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