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沐：美国对菲律宾到底控制有多深？

 

“这是我们踏足亚洲的南大门。”美国人在100多年前如此评价菲律宾。为了迈进这扇亚洲大门，美国人从西班牙手中抢得这个群岛之国。1898年，菲律宾从西班牙殖民地变成美国殖民地。

荒僻的旷野

在占领菲律宾的最初几十年，美国人在这个国家犯下了非常残暴的罪行，“荒僻的旷野”这个词大概能形容当时的情况。对于美军镇压菲律宾人的详细情况，美国历史有一些记录。

一名美国国会议员访问菲律宾后，于1909年发布了一则声明，向美国人讲述当时菲律宾的情况：“你在北吕宋不会听到有任何动乱的事情。在北吕宋，没有人叛乱，因为那里没有一个人。这个国家已被最坚决的方式碾过，扫除干净。只有上帝才知道有多少菲律宾人被埋在地底下。我们的士兵不接受战俘，不保留记录，只是扫平这个国家。无论何时何地他们抓到一个菲律宾人，死亡是唯一下场，只有妇女和儿童被赦免了。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这里性别比例如此不平衡。”

对于美国人来说，紧紧控制住菲律宾对于进入亚洲是极为关键的，为此不惜采取最凶狠的手段。夏威夷、关岛距离亚洲大陆太远，能维持的军力也太少，菲律宾则不然，这个国家人口众多，能组织起大量仆从军，距离亚洲大陆又近，一旦出现突发状况随时可以组织起干涉力量。如果美国想干涉亚洲，菲律宾就是一块重要的跳板。

总的来说，在这个时期，菲律宾和美国的关系是殖民地与宗主国的关系，美国吸收部分菲律宾人作为低端劳动力，将菲律宾作为蔗糖和菲律宾蕉麻的重要产地。

艰难独立路

二战结束后，民族主义运动风起云涌，菲律宾也顺应潮流于1946年从美国独立。

不过，所谓的独立只是名义上的独立，因为渴求独立的菲律宾必须在以下几个方面满足美国的要求：

美军在菲律宾的驻军不得取消。实际上，从1946年菲律宾独立至1991年，菲律宾军队始终作为美军的附属力量行动，作战方式也是以辅助为主。

菲律宾参议院必须同意美国的《贝尔贸易法案》提出的要求。该法案对菲律宾要求如下：一、美国出口菲律宾商品必须享受最惠关税待遇；二、菲律宾比索和美元汇率固定，菲政府不得干涉外汇交易；三、涉及自然资源的交易，美国人和菲律宾人拥有相同特权，不得区别对待。

可以说，美国借此控制了菲律宾的商品贸易、货币与核心行业。菲律宾当时工业极其薄弱，创汇主要方式就是蔗糖出口，属于自然资源交易。

美国参议员米勒德·泰丁斯在1946年的听证会上如此评价《贝尔贸易法案》：“问题的实质就是，那些支持这个法案的人从根本上就是反对菲律宾独立的……他们的想法就是，即使美国从政治上失去了菲律宾，我们也要从经济上保持控制。”

对于美国人的企图，菲律宾人看得很清楚。

菲律宾大学教师何塞·锡松，将大多数菲律宾人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并行动起来。1968年他创建了菲律宾共产党，开始武装夺权，打算推翻当时的菲律宾政府，赶走美国人。

在美国的要求下，菲律宾政府的主要任务就是剿共。得到美国支持的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以剿共为名，在菲律宾执政长达21年，直到1986年被“人民力量革命”推翻。

然而，被推选上台的总统仍然没有摆脱美国的控制，科拉松·阿基诺承认了马科斯政权遗留下来的260亿美元债务。即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有意放松债务，美国也不同意。因此，这个国家不得不背着巨额债务继续前行。

因为受到巨额债务影响，菲律宾经济难以得到有效发展，菲共反美的呼声也逐渐引起了共鸣，菲律宾人对美国怨气越来越大。

1991年，菲律宾参议院作出决定，不再允许美军在菲律宾驻军。时值海湾战争爆发、冷战结束，美国的注意力转向中东和欧洲，美军对于留在菲律宾也没有多大兴趣，就此撤军。

菲律宾似乎自此真正独立出来，走上了民族自决的道路。

美军再驻

美军撤离后，菲律宾南部的分离势力仍在活跃，新出现的阿布沙耶夫组织以恐怖手段震慑着这个国家的神经。在前总统埃斯特拉达的强硬要求下，菲军匆忙地对南部分离势力展开“全面战争”。

当时，美国人对埃斯特拉达的决策是不赞同的。

其一，菲军战斗力确实成问题，可能打不赢。即使打赢了，战争也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良方，一个分离势力被打掉，另一个又会冒出来。

其二，美国人也有自己的算盘。当时正值世纪之交，美军轰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南海撞机事件发生，美国重新把目光转向亚洲。很明显，菲律宾这个亚洲的桥头堡又有了用处。美军需要有一个借口重新回到菲律宾，而菲南部分离势力正好给了美军“帮助”菲律宾的借口。

就这样，美军以帮助训练菲军打击分离势力为借口，在菲南部开始派遣部队，同时又签订了美菲《访问部队协议》，让美军可以随时进入菲律宾。

不过，由于“9·11”事件发生，美国重新转入反恐战争，“老大哥”对菲律宾的重视也仅仅停留在表面，没有再深入下去。

直到2010年，时任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越南举行的东盟外长会议上突然发难，大谈维护南海航行自由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并声称在南海问题上反对“胁迫”，反对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

当时南海并没有什么冲突，所谓的武力威胁更是不知所云。“有威胁要上，没有威胁创造威胁也要上”，这应该就是美国当时的指挥棒，对于想要挑事的美国来说，菲律宾是一颗重要的棋子。

很快，时任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决定帮助美国“创造威胁”了。2012年4月，菲海军派军舰进入黄岩岛潟湖，企图抓捕正在作业的中国渔民。为了维护中国渔民的利益，中国派出海监船进行阻止。就此，双方进入对峙阶段，威胁就这么被“创造”出来了。

有了“威胁”，美菲加强安全合作自然“顺理成章”。2014年，美菲签署《加强防务合作协定》，美军得以在菲律宾以轮换形式驻军。

菲律宾政府同意跟着美国在南海制造事端，是相信美国能控制局面，出了事有美国解决，但几年下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在南海仲裁案上，美国帮忙搞策划、发声援，但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律师费和仲裁费还是菲律宾自己出的。在最关键的黄岩岛防卫问题上，菲律宾希望，万一黄岩岛附近发生冲突，美国能及时来救援。然而美国的表态是菲律宾本岛属于美军保护范围内，至于黄岩岛是不是就语焉不详了。

随着新任总统杜特尔特访华，对于菲律宾来说，南海的局面算是稳下来了，但对杜特尔特感到“困惑”和“惊愕”的美国恐怕也会采取行动。随着美国大选结果揭晓，新任美国总统又会对菲律宾采取怎样的措施？杜特尔特的铁拳和铁嘴能不能扛得住美国的反制？时间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美菲关系也将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