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變遷與大馬華教

(時代變遷與大馬華教之一)

2010年6月20日马来西亚《东方日报》

首頁• 龍門陣•<胡說真言>• 胡萬鐸

華文教育在馬來西亞立根兩個世紀,可謂風雲起伏,慷慨悲歌。雖然本地華人兩個世紀以來對華教非常執著、熱愛與堅持,但是華教的命運與遭遇,所經受的壓制與險阻,卻與兩個世紀時代的變遷息息相關。

不同的時代,不同的政治環境,大馬華教面對不同的際遇。我們把兩個世紀以來大馬華教分為三個發展歷史階段,來說明時代變遷對它的影響。

一,初創與自然發展期(1819年至1947年)。

這128年,對大馬華教來說,可說是政治與政策最為寬鬆時期。工業革命過後,英國勢力急速向外擴張以尋找資源和市場,新馬一帶在19世紀初已成為她的殖民地,也在這個時候,華裔大舉由中國南遷,一部分立根新馬。

大馬有史蹟可考的第一間學校,是創立於1819年的檳城五福書院。由於政治管治寬鬆,華裔可以自力更生,自由辦校,初期的華校大多以私塾學堂為主,教科書 則沿用清朝時期的三字經、千字文、增廣賢文等。1911年以後,則採用中華民國新教育教科書,教師來自中國。中國八年抗日戰爭時期,更選唱抗日歌曲,鼓吹 「愛國救亡」運動。

可以這麼說,這個時期的大馬華教其實是中國教育政策的延伸,教學目的也以「知書識禮」為主。畢業後學校各自頒發文憑,沒有統一考試,真正反映出當時各自學校的品牌,突出名校的形象。

經過一百多年教育管治寬鬆的大環境下,由立根創校到自由發展,到了1947年,華文中小學校已經遍佈新馬兩地,為我國華文教育打下穩固根基。

根據董總出版的《馬來西亞華文教育風雲激盪180年圖片集》數據顯示,在1947年,馬來亞聯合邦已有華小1,338間,學生193,340名;華文中學22間,學生3,194名。華文中學則持續增長至1956年的70間最高峰。

19世紀至20世紀中葉的時代背景,給予新馬華文教育自由發展的契機。雖然他們的生活都非常艱苦,但是他們卻把這種艱辛和濃濃故土情懷,催化成對華文和中 華文化的熱愛,用血汗賺取的一分一毫,建起一間又一間的學校,充份發揮了中華民族內聚力、克勤克儉、重情義的傳統美德。他們對教育的執著和奉獻精神,成就 了今日大馬華文教育的規模。

(時代變遷與大馬華教之二)

2010年6月26日马来西亚《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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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至1987年,是馬來西亞華文教育第二個歷史發展階段。

這40年可說是大馬華教遭遇最為坎坷、受盡諸多壓制與險阻,也是華社面對困境,不惜犧牲群起捍衛華教存亡的關鍵期。這當然與時代變遷有直接關連。

二戰後,第三世界各國民族主義新興力量紛紛要求擺脫殖民統治宣佈獨立。1948年馬共發起武裝獨立革命運動,英殖民當局則頒布緊急法令,風雲驟變,強制鄉 區華人搬進集中營般的新村生活,借此封殺馬共的供應線。1949年中國共產黨成立新中國,東西陣營進入意識形態對峙的冷戰,西方陣營全面圍堵中國。

英國當局恐懼紅色革命骨牌效應損害到切身殖民利益,顧慮到大部分馬共成員與共產中國、本地華人有「同文同種之事實」,乃著手全面切斷馬來亞與中國的政治文化教育連繫,包括禁止中國教師到馬來亞執教,禁止本地學生到中國升學,教科書本地化等等強烈措施。

這是當局有計劃性壓制華教的開端。接著英殖民當局軟硬兼施,實行英化華校政策,引發了由檳城鐘靈中學發起的保校抗議運動。這項由學生發起的反對英化華校抗議運動,從1955年當局逮捕「鐘靈七君子」(註:本人乃其中之一)開始,持續到1957年爆發全國大學潮。

當局採取流血鎮壓及粗暴的大逮捕,喚起了華社對華文教育與中華文化的危機意識和民族情懷。這也是華人對華教、中華文化和基本人權進行長期捍衛與抗爭的開始。

50年代初,在爭取馬來亞獨立與英國談判過程中,由於當時華人政治意識不強,未能掌握契機,草擬堅持民族平等,維護平等教育的社會契約。這不但給以狹隘種族主義者抬頭之機會,還嚴重影響華教的發展。

在聯盟(國陣前身)一黨強勢主導政治格局下,華教面對前所未有的困境和危機。從1948年至1987年這40年間,為了實現政黨政治議程中的單元教育「最 終目標」,當局通過法令、報告書、政策、長期限制撥款、有計劃性的「行政偏差」等,多管齊下壓制華教發展。其欲徹底變質華教之意圖昭然若揭。

(時代變遷與大馬華教之三)

2010年7月3日马来西亚《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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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過後, 東西陣營冷戰對峙,各國圍堵中國,加上國內政治形勢的改變,使到大馬華教面對諸多艱險,處境嚴峻。

從1951年巴恩報告書開始,到芬吳報告書、荷根報告書、1952年教育法令、1954年教育白皮書、1956年拉薩報告書、1957年聯邦督學團、 1957年教育法令、1960年拉曼達立報告書、1961年教育法令、1967年國語法案、1971年大專法令和馬芝依斯邁報告書、1972年教育法令修 正案、1974年內閣教育檢討委員會、1979年內閣報告書、1982年大專法令修正案,32年期間就有17項,平均每1.9年就有一項針對國家教育的相 關法令、政策、措施、會考、教學課程等等出爐,其頻密程度堪稱世界之最。

教育乃強民之本百年樹人之千秋大業。二戰後日本通過強民教育之長遠規劃,培育了一批批新一代智力資源,加上他們的拚搏精神,致使日本在短短30年間從戰敗 國一躍成為世界經貿強國。新加坡也在1965年過後通過對內培育智力資源,對外羅致人才的教育政策和長遠規劃,在短短一代人30年間成為亞洲四小龍之一。

而大馬一黨掌控全局的政治生態和狹隘種族思維,主導我國教育政策幾十年。我國教育政策的頻密更動,和官僚對教育措施的朝令夕改或所謂的「行政偏差」,其主要目的就是要落實政黨單元教育政治議程,以華教在大馬消失為「最終目標」。

其結果,不但華教因此遭受嚴厲打壓和傷害,深化種族矛盾,還把學府當作罐頭之文憑製造廠,忽略了對國民素質、競爭力與智力的提升。鎖國單元思維一方面造成人才外流,一方面又大量引進勞工,加深了國民整體素質的下降,變成了強國是否只是一個夢?

到了1987年,教育當局作業再次出現所謂的「行政偏差」,調派不諳華文老師擔任華小高職,引起華社強烈抗議,在吉隆坡天後宮舉行全國華團政黨團結抗議大 會。當局利用內安法令逮捕了包括沈慕羽、柯嘉遜及林吉祥在內百多位人士。這就是引起國際關注的「茅草行動」,導致大馬國譽受損。

大馬華教進入1988年至今是第三個歷史發展階段。

經此事件衝擊,當局態度開始有所收斂。也就在此時,國內外政治形勢發生了變化,大馬華教進入1988年至今的第三個歷史發展階段。

(時代變遷與大馬華教之四)

2010年7月9日马来西亚《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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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1987年華小高職事件以及大逮捕華教社會人士過後,有關當局有礙於國內外壓力,對華教的恣意壓制和極端氣焰開始有所緩和。期間,國際形勢改變,國內 政經也發生了變化,致使大馬華教在1988年至今這個階段稍為有迂迴發展的空間。然而外在壓力少了,華教內部矛盾卻尖銳化起來,拖累了發展契機。

1989年蘇聯解體進行民主政治改革。柏林圍牆被推倒,東西德統一。中國也在1978年改革開放,由計劃經濟過渡到市場經濟,與世界經濟體系接軌。至此,共產陣營已實質瓦解,冷戰結束。

國際形勢改變和中國崛起,導致馬中關係由疏遠走向密切,經貿教育文化合作與交往越來越頻密。中國逐漸成為獨中國中生留學的主要國家之一,升學管道更為開闊。

另一方面,大馬在90年代的經貿發展一片繁榮,各族人民信心加強。這是大馬獨立以來首次出現的「小開放」時代。董教總新紀元學院也在這時候成立。

雖然期間華教外在壓力相對緩和下來,但是由於政黨單元教育政治議程實行了幾十年,早已成為為政者的政治籌碼,利用教育鞏固種族思維政權,華教反而因一些領導人素質下滑而被拖累。在不思警惕情況下被蠶食侵擾,如溫水煮青蛙,情況未容樂觀。

2008年大選過後,我國政治版塊移動,不但影響我國政治格局的轉化,更可能是大馬華教發展的一個轉折點。先前霹靂民聯政府倡議撥地1,000公頃給霹靂 9間獨中「以地養校」計劃,加上早前吉蘭丹回教黨州政府批地1,000英畝給哥打峇魯中華獨中「以地養校」,不僅給華教帶來希望,還給與國陣政府強大壓 力,影響深遠,我們靜觀其後續效應。

接下來,除了東馬州政府大力資助獨中和華教外,民聯執政的吉打州、檳城、雪州也每年撥出數以百萬計令吉資助獨中,大大減輕獨中賑務壓力。

今年6月25日,馬六甲國陣州政府宣佈「四大禮贈培風獨中:送出30英畝地給培中以地養校、撥款25萬培風清寒子弟助學金、免除培中8萬多令吉地稅欠款、校地轉換手續象徵式收取1令吉」。

上述政府改變態度對獨中援助的主要原因,是國際大環境和大馬政治形勢的轉變。大馬華教近幾十年來所遭遇的壓制與困境,根源在於老化僵化了的種族單元教育政 治議程。大馬華教的未來,一方面得靠華教中堅力量的危機意識驅除政黨個人利益滲透、因應時代變遷靈活調整辦學方針,更重要的,還得觀察大馬政治兩線制與政 黨輪替能否早日實現。

来源:马来西亚《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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