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疫情先救谁?特朗普:谁投我票我救谁(下)

3

在美国南北矛盾激化之前,其实共和党都还没有形成。

当时的美国最大两党,是民主党辉格党

但随着西进运动的推进,美国吃了墨西哥以及原殖民宗主国的地盘,新进入联邦的西部州是作为蓄奴州还是自由州,就变得关系特别重大。

就因为争论这个事,辉格党陷入分裂,共和党应运而生,它并不要求废除已存的奴隶制,更不要求种族平等,只是坚决反对扩大奴隶制

到1860年,共和党成长到赢下整个北方地区,共和党也是原辉格党人林肯当选总统。

不服的南方蓄奴州宣告独立,联邦拒绝分裂,这就有了众所周知的美国南北战争。

内战获胜后,为黑奴带来“解放”,维护了国家统一,抢占道德制高点的共和党,自然是威望极高,从林肯开始,一直到一战之前,在大选中的选情都死死压制了民主党。

美国大选,看的不是一人一票的“普选”结果,而是“选举人票”制度,“赢家通吃”,在某一州占优的政党将拿走该州全部的“选举人票”。

选举人票总数决定大选结果。

所以在历次美国大选中,你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现象:

选举人票看上去是获胜者占据压倒性优势,祖国山河一片红/蓝,但是选民总票数上其实十分接近

道理很简单,每个州的人数是不一样的。

你在每一个州都以51%对49%胜出,看起来是全线飘红获胜,但实际上200万人赢下51%和1000万人输了,只拿下49%,最终“普选”票数未必比对手多。

比如说美国大选历史上竞争最激烈的2000年,最终共和党的小布什仅以5票的微弱优势胜出(271比266)。而当年的大选地图是这样的:

(美国一般以红色代表共和党,蓝色代表民主党)

乍看上去是大胜。

然而,这场大选,戈尔获得的普选总票数比小布什多33.7万张

小布什最终险胜的关键,是拿下了最大摇摆州佛罗里达的25张选票。最戏剧的是,佛州,其实戈尔只输了区区几百张普选人票,最后25张选举人票就全部拱手于人……

再比如1984年的大选(里根连任),只看图里根是全面碾压对手:

选举人票数里根对民主党的蒙代尔是525比13。

但是普选票数上里根还不到60%,惨败的蒙代尔仍然拿到了超过4成的选民票。

那么,这样的制度就导致了一个问题——民主党和共和党在自己的铁票仓州死磕是没意义的。

因为就算在某些州你拿到90%的选票,也和你拿到51%的选票是没区别的。

经营的重点应该在于去中间州,以及到对手阵营“挖墙脚”

于是,两党换家的操作就来了。

民主共和两党采取了同样的策略。

在极力争取对手选区和选民的过程中,两党都在逐渐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据研究表明,早在19世纪70年代中期,也就是内战结束刚刚十年,共和党就放弃了“改造南方”的努力。

加上两次世界大战时的民主党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和富兰克林·罗斯福,在特殊环境下扩大联邦政府权力、加强政府干预,引发了北方私人资本家的反感;

而两战间歇的时段,则是共和党总统柯立芝和胡佛,反向推行小政府、高关税、一切由私企和市场决定的政策。

两党在选民中的“脸谱”就这样发生着变化,但此时选举的版图还没有完全发生逆转。比如威望极高的罗斯福和艾森豪威尔在大选中的情况:

1936年大选(罗斯福523比8):

1940年大选(罗斯福449比82):

1952年大选(艾森豪威尔442比89):

即便在这种一边倒的形势之下,少数党最顽固的支持者仍然来自他们传统的票仓——共和党的北方、民主党的南方

真正的逆转,是1960年的大选(约翰·肯尼迪胜选),选举版图画风骤变:

同样来自民主党的哈利·拜德分走了15张选举人票,因此民主党基本没有丢掉自己的票仓,但是共和党的阵地却被大量攻克

“换家”大战中民主党抢先“偷家”成功,然后开始得寸进尺,在肯尼迪遇刺后接手的副总统林登·约翰逊政府把“黑人权利”这面大旗接到自己手里来了;

共和党则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彻底转向保守,推举的候选人是党内“少数派”的极端保守人士戈德华特

两党的调性由此发生了根本的逆转。

1964年大选,是民主党一场“狂胜”,选举人票486比52,选民票数也达到4300万比2700万的绝对优势!

然而,他们却历史性地丢掉了自己在南方的传统票仓,再倔强的支持者也看不下去了……

当选总统后,约翰逊签署了“民权法案”,在名义上禁止了歧视黑人;在内战中搞“解放黑奴宣言”的共和党,却摇身一变成为南方保守势力的支持者。

王境泽果然是哲学家,人类就是逃不过真香定律。

约翰逊签署“民权法案”后不久就悲叹道:“我认为,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把南方交给了共和党。”

不过到这时,两党换家之后还不够稳定,现在稳固的票仓还没有形成,尤其是其最大的票仓——民主党的得州和共和党的加州,还没有对调,仍然是各自最稳定的阵地。

直到上世纪90年代之前,美国大选的局势往往是“大起大落”,至少在选举人票上经常出现一党席卷的状况

其实这种大起大落倒是相对体现着两党制较为良性的一面,因为这表明有相当数量的选民是因对现执政党表现的不满/支持,或对在野党未来政策期望而进行选择的,即选择的更多是政策(期望)而不是政党本身。

但同时,承平之日久,这种格局也带来负面的作用,因为不管谁上台嘴上说的都是那一套——说得好像对每个群体都有利。

选民们也不是傻子,他们慢慢明白了,竞选者的承诺也就能听一听,反正谁上也实现不了那些美好的愿景

这就逐渐养成了当选政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执政心态,反正不犯错误就是稳稳的两届任期。

这种政治惯性在二战后的美国相当稳定。

除了民主党吉米·卡特仅一届任期,以及紧随其后的里根到老布什共和党连续三届胜选(里根两届、老布什一届,共计12年)之外,基本都是一党干满两届8年,必然换另一党上台。

这种状况下,两党的执政政策变得愈加没有区分度

共和党籍总统艾森豪威尔,其实本来代表哪党参选都行,仅仅是因为个人关系才选择了共和党;尼克松更被对手认为是“共外民里”,甚至有民主党人得意洋洋地说:“(尼克松当选)保守主义者得到的是名,我们得到的是实!”

常年“和稀泥”、企图“讨好所有人”的总统竞选,民众也会疲倦:反正选谁都一样,那就选“我的党”

冷战后,美国大选的游戏又回到了原点——两党各自抱着自己新的忠实票仓,争夺少数摇摆州。

看看90年代以来的大选,就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现象。

1992年大选(比尔·克林顿胜选):

2000年大选(小布什胜选):

2008年大选(巴拉克·奥巴马胜选):

2016年大选(唐纳德·特朗普胜选):

近三十年的大选中,两党各自的“基本盘”一脉相承

你执政党做得再好,也恐怕很难获得敌对党铁杆票仓的选举人票。

相反,特朗普从其他各国包括中国的抗疫中也看得明白,政府无法做出十全十美的工作,稍有不慎,自己的反对者非但不会感激,不反过来找你算账就不错了

那么,面对敌对党州疫情严重时,选择见死不救,就成了几乎是必然的选择,不是特朗普心狠不狠的问题,你跺你也麻。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还是交给那些反对党的州长们去烦心吧,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的人”,哪怕特朗普真的是个纽约人。

有人曾打过比方,说民主国家的两党制,好比是两个苹果,起码让选民有选择,可以自己吃不烂的那一个,一个就没得选了,怎样都得吃。

可是他们不曾好好思考过,某些问题,正是因为有两党之间的党争才造成的,苹果不一定非要是烂的。

试问,如果美国能上下一心,能恢复到二战时期那个动员状态,即使这次的病毒厉害,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美国连个第三世界国家都不如?

随着党派与社会撕裂的加剧,美国式多党制(实际上即两党制)显现的问题愈加严重。

“选举人票”越来越无法代表真实的民意和对国家政策的立场。

在危难关头,选票取代最基本的人权、道德,成为联邦政府施政的最高依据,不得不说,为人不齿。

民主、共和两党之争,是从美国在分裂边缘开始的,它会在美国再次分裂的边缘终止吗?我们拭目以待。